第九章 甘陕之战:攻心胜于攻城(第2/6页)

这种貌似留面子实际掴脸的妙招将使汤和牢记一生,但估计汤和从中受了大益,从此愈加行事谨慎,终于艰难地得到了善终。

朱元璋对自己的将士敲山震虎,对公开的敌人却显示了格外宽厚,对王保保,朱元璋不但一再当众夸赞为“当世奇男子”,而且一直没有中断对王保保的“统战工作”,多次亲自写信招降,但王保保却从不回信。

朱元璋又在巡视河南时专门派人祭祀王保保的义父察罕帖木儿在河南的坟墓,并且派专人为察罕帖木儿建屋守陵,结果王保保也没有受到感化,反而在兵败势孤之时把朱元璋的信使给一刀砍了。

对李思齐,朱元璋于徐达出兵之前亲自写信道明利害与前途:

之前朕曾遣使于足下处,不知道为什么至今未还?是朕用错了人导致使者私逃?还是足下发现了人才留下自用了?足下不会给秘密处决了吧?(其实朱元璋明知使者早就被李思齐宰了)若真是这样,估计足下也是被形势所迫,大丈夫当磊磊落落,是不会在意这些小小不愉快的!

眼下,据闻足下坚甲利兵,深沟高垒,准备竭力抵抗我军,这使朕不明白足下的用意:昔日足下威据秦中,兵众地险,虽有张思道背后对足下做手脚,孔兴等人拥兵自保,扩廓不断以重兵相威胁,然都没有成为足下劲敌。足下那时没有依托秦地自立为王,已经是失算失机了!

今中原全部为我据有,以前与足下相为犄角者,见我大军一到,皆尽望风披靡,狼狈鼠窜,撇下了足下以孤军相持我军,这不是徒伤物命?有什么实际益处?朕料到:足下的凤翔守不住!估计足下会远走沙漠,再图后举。

然,蒙古人终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足下带了那么多中原人处在那种荒凉之地,众人岂能不思念中原故土?一旦有变,足下妻儿老小皆不能保矣!

且足下本来便是汝南之英雄,祖宗坟墓尚在那里呀!足下一贯深思远虑,怎么不想到这点?朕素来以诚待人,以信相许,若足下能翻然来归,朕当以汉窦融之礼相报;不然——出现什么结果就不好说了!

朱元璋此信,可谓刚柔相济,有软有硬,斥责不揭短,指路不勉强,一切前途都道明不藏匿,充分显示了自己坦荡胸怀,话外有话:自己看着办吧!

据载,李思齐得此书后,立即有归降之意,只是由于一个名叫赵琦的养子坚决不干,鼓动李思齐率全军西入吐蕃自立为王,李思齐一时掂量不出哪头轻重,才犹豫不决,未能阵前“起义”。

但是,等徐达大军开到了凤翔,李思齐终究没敢据城顽抗,率所部逃到了宁夏临洮。

当时率部进击凤翔的为副将军常遇春,值得提一句的是:自这场只听锣响不见翻跟头的凤翔大戏之后,常遇春就被朱元璋明令调往了东线,本来调动的目的是率部增援北平方向的通州之危,但是,具体的解围战事却意外地演化成了常遇春单独主军长途奔袭元上都开平。

当然,有一人并不感到意外——朱元璋。

这一切都是朱元璋在南京导演,不然怎会远在后方干涉前线主将的人事调动?也就是说,从调令一开始下达,朱元璋的目光就不在北平,而是死死盯住了北方大漠深处的元顺帝,顺帝于上都待得不大安分,老想着南下大都潇洒走一回,却不知朱元璋连上都这巴掌大的栖身之地也不愿意留给他。

这是后话,暂且记下,后文再详细叙述。还是回头先说徐达指挥大军攻略甘陕的具体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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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9年2月26日,征虏大将军徐达下令前锋渡河出动,以副将军常遇春和冯宗异的先遣部队开始西渡黄河攻取陕西。

三月一日,徐达自己也率主力大军自蒲州(今山西永济西南)渡过黄河,中军进据蒲城,而这时常遇春的前锋部队已经开始进逼鹿台,此刻鹿台的元军守将除了张思道,还有孔兴、脱列伯等,也就是说:“关中四将”中有三将集中在了鹿台小城,其目的当然是为了拱卫奉元路。

这还不算,当时曾威震关中的名将几乎大都云集鹿台,例如:金牌张、龙济民、李景春等。按说这时应该爆发一场像样的“西安保卫战”了,可惜。中国的一句俗语在这里又得到了验证:“鸡多不下蛋,人多瞎胡乱!”诸位将领地位仿佛,资历相当,就连名义上的“盟主”李思齐也远在凤翔,谁能出头主事儿?

就算这时有人愿当“出头鸟”其他人会服气吗?所以,明军距离鹿台还有三天的路程,各位“名将”已经各自下定决心早早走人了,张思道首先率部逃往甘肃庆阳,其余诸人更不是傻瓜,一个个趁机提前溜号,等常遇春憋足了劲要对鹿台狠狠打出一个直拳时,鹿台这个拳台上却已经找不到了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