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7/8页)

田丹一点也没有身陷囹圄的样子,冰冷的监狱竟让她待出了几分惬意。

徐天看着田丹的样子,不太相信她竟然知道自己要来。

“你有事问我。”田丹笑得从容温暖,徐天不由得问:“为什么?”

田丹故意放轻声音:“你在审讯室和他们不一样。你虽然看我,但心里想着另一个人。”

“我想谁啊?”这是徐天从未见过的女人,她的洞察力让徐天浑身发烫,焦躁不安。

“金海呢?”田丹貌似不经意地问。

徐天便劲儿吸了一下鼻子:“我女人死了,想知道谁杀她。”

“你才多大?”

徐天有些蒙。

“多大?”

“属牛。”

“本命年了?”

“正月生,过了这月,初一本命年。”

“结婚多久?”

“没结婚。”

“北方人不是结过婚才叫对象是自己女人吗?”

“结没结婚贾小朵都是我女人。”一番问答,就像一个姐姐问一个孩子,田丹是强大的,徐天无力招架。

“你爱她吗?”

徐天愣了:“这跟谁杀她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

同样不安的还有金海,他面前的压力来自柳如丝。金海虽然每口有都喝得很慢,但杯里的茶还是干了,金海喝尽最后一点放下杯子,往楼上看了一眼。并没人会主动给他倒茶,刚才萍萍的好意不过是让金海没那么尴尬而已。现在房子里静悄悄的,金海坐得很稳当,他在维持着自己的面子。

监狱里,华子远远站在通道尽头,田丹等着徐天回答。徐天只是沉默着,很多事他想不明白。

田丹站起身并悄悄观察他:“你最舍不得什么?”

徐天没有提防她的打量,他脱口而出:“贾小朵。”

“还有呢?”

“北平、我爸、大哥、二哥……”

“爱北平吗?”

“算吧。”

“舍得下它吗?”

“舍不下。”

“贾小朵呢?”

“小朵就是北平。”

“她喜欢什么?爱说话还是腼腆?最爱吃什么,喜欢什么颜色?平时和你吵不吵架?脑子里想什么和你说吗?她自己有主意还是听你的?她是不是北平本地人?她去过最远的地方是哪儿?除你之外有朋友吗?你不在的时候她干什么?她多大了?她长什么样子?”

田丹一连串的问题将徐天一点点击溃,徐天忽然意识到自己对口口声声说的那个心爱之人并没那么了解。徐天心里充满懊恼,眼眶潮湿起来,他控制着。

“她爱你吗?”田丹轻轻地抛出最后一问,像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击溃徐天的内心。

“怎么才算爱?”徐天不知道怎么回答了,他彻底不懂了。田丹把徐天心里的东西一点点地往外扣,那是他最珍视的。

田丹直视徐天的眼睛,她冷静地观察着,此时她需要一个突破口打破僵局,徐天也许能帮助她。

徐天近乎恳求地说:“杀她的是什么人?”

“你还没告诉我她是什么样的人?”田丹的语气柔软却不容置疑,她需要掌控节奏。

“就那样。”

“什么样?”

徐天从怀里取出合影照片,扭头看华子和十七。华子下意识地捂着钥匙,他不敢再开田丹的监舍。

田丹踩着铐镣接近铁栅,照片里是徐天和小朵欢欣自由的模样。田丹将照片拿在手中:“好漂亮。”

那自然是漂亮的,和乱世无关。隔着铁栅的田丹也近在咫尺,她也很漂亮。徐天看着田丹低声说:“他们要杀你。”

田丹怔了怔,没想到徐天还在想着她的处境:“说说她。”

徐天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后说:“她听我的,她没啥朋友,她喜欢红色,我们有时候拌两句嘴,但她没啥大主意,她从天津来的,我不知道她脑子里想啥,没问过。”

田丹注意到徐天的眼睛尽是血丝:“你几天没睡了?”

“从小朵出事起就没睡着过。”

“阿司匹灵呢?”

“吃了。”

“一天两次,三天以后不要吃了。”

徐天一时间有些恍惚,他退了一步,像在躲避什么。田丹突然把话题扯回来:“出事前小朵和谁有过冲突、吵架?”

“没有……和大哥拌了几句嘴。”

“金海?后来呢?”

“她走了,就没了。”

“金海没走吗?”田丹的语速加快了,谈话的节奏一直由她掌控。

“我是警察,管的这片儿每年冬天都要死个人,穿红袄的女人,一直没逮住凶手,小朵出事的时候就穿着红袄。”徐天尽量平静地陈述事实,尽管这事实随时随地都能让他崩溃。

“所以你来问我谁是连环凶手?”

“我们管他叫小红袄。”

“你是想知道谁杀了贾小朵?还是想知道谁是小红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