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刑堂(第2/5页)

杨继宗在里间听着吴良招供,心想这大概与实情相去不远。又见这个小贼虽然在这虎狼之地,身上还用着刑具,说话倒是不慌不乱,清楚明白,不免有些奇怪。

袁彬继续审问:“你可知道,他们在城里住在何处?”

“小的们去年来京,因怕晚上得手后一时出不了城门,总会在城里客栈中租几间房,常住的是东城炒米胡同的小店,还有西城萧家桥的十字路口把角的一家。这两家主人与那吴发田都算是熟人,对我们行事睁只眼闭只眼,那里又偏僻,离城门也不远,因此总是住在那里,有时只在一处租房,有时两处都租下房屋,以备不时之需。”

袁彬冷笑道:“你们虽是做贼,心思倒也细密。难怪这些年京城里总有走失儿女的,却一直没有捉到拍花贼人。”又问,“以你心思,他们今晚会住在哪里?”

吴良此时被五花大绑着躺在地上,一条腿还夹在夹棍里,十分狼狈,因求告:“请爷爷放小的起来跪着回话,也好仔细想想。”

袁彬见他泼赖,却也先不与他计较,让人把他的绑绳松了,又下了夹棍,叫他跪着说话。

“小的并不知他们今日可曾作案,若是没有买卖,今晚住在哪里小的也无从得知。但若是今日拍到了孩童,如在东城作案,定是住在东城;如在西城作案,则是住在西城。因近便行路少,少一程路则少一分麻烦。”

袁彬见他说得头头是道,不由也微微点头,又问:“除了你们以外,近日可还有别的什么拍花团伙进京?”

“这个小的委实不知。去年也曾听说,除了吴发田那贼外,每到年节来京里拐卖人口的还有临清来的、大同来的、怀庆来的等好几起子人,但今年在破烂市还没听说他们来到。”

审至此处,别的口供暂时已不重要,首先要做的事是寻找宝儿。袁彬又问了一下那个小店的详细路径,就让人先把吴良押下去,同杨继宗和云瑛带人趁夜去查访那个客栈。

炒米胡同在东四牌楼以南的大市街东侧。因年下城里暂不禁夜,东大市街上的茶楼酒肆都还营业,街上行人也还不少。但一进了炒米胡同里面,就黑黢黢的少有人踪,只有少数人家门前挂着过年的红灯笼,稍稍有些光亮。走不远,前面胡同有个拐弯处,街角上有一座院落大门,门檐下挂着一个白纸糊的四方灯笼,灯笼上用墨笔写了两行字:

日暮君何往,天明我不留。

袁彬见了道:“就是此处。”

店门还没上锁,袁彬等人推门就进去,几个校尉也快步占据了院中各处要害路口。一个管账的先生才慌慌张张跑过来,一面见礼一面问道:“几位军爷到小店有何贵干?”

袁彬先不理他,直接让手下把前后各院所有房屋都搜索一遍:“一处也不可放过。”云瑛寻找宝儿心切,也同番役们到后面搜寻去了。杨继宗却和袁彬把那管账的叫到账房里问话。

“今晚你店中可有客人?”

“回大爷,年下客稀,今晚一个客人都没有。”

杨继宗听了颇觉失望,又问:“那么这两日可有几个河间的客人来此借住?”

管账的眨巴眨巴眼睛说:“怎么又是问他们?回大爷,昨日后晌确有几个河间客人来这里住。本来说要多住几日,可今日头午又说有事先不住了,没用午饭就全结账走了。”

袁彬一听急了,“你可知他们去了哪里?”

“客人结账走人,小人并不知他们的去向。”

杨继宗又问:“他们今日头午是在店里待着还是出去走动?可有什么可疑行迹?”

“因店里并没有别的客人,小人记得甚清,他们上午并没有出门,后来来了一个后生找他们说话,那后生走了不久,他们便收拾结账,那时大约正好接近午正时刻。没有见到可疑行迹。”

杨继宗不由锁起眉头:“那后生是什么样的人?”

“二十多岁,中等个儿,白白净净,听口音也是河间府那边的人。”

袁彬怒道:“看来让那小子把咱们蒙了!”又问,“你店里可有登记那伙人的姓名?”

“客人自然有登记,却不需查看。这起子客人也算是小店的常客,每年三大节前后都要来,说是贩运直隶的干鲜果品来京,为首的一个却是个山东人,叫吴发田。这伙人每年到此,手面甚是大方,在店里吃酒赌钱,时常还包着娼妓,行为不太端正。但因他们是熟客,小店也不好拒绝。”

杨继宗再问:“你刚才说是‘怎么又问他们’,是什么意思?”

那管账的见问这个,不免有些慌张,“小人不敢相瞒,实是刚刚天才擦黑的时候,有几人也来小店问过吴发田一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