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大漠深宵逢旧识(第7/8页)

李逸这一惊非同小可,只道程达苏已发现了他,心想事已如斯,只好挺身出去,心念方动,忽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大哥,是我!”是南宫尚的声音。

程达苏喝道:“你来这里做什么?”南宫尚道:“我在帐中听到了夜行人的声息,追踪下去,不想在这里遇见大哥!”程达苏跳了起来,急忙问道:“向哪个方向走了?”南宫尚指了一指,所指的方向刚好与李逸藏匿的方向相反。

程达苏道:“好,咱们马上去追。”一行人向河的上游追去。李逸松了口气,心道:“南宫尚说有夜行人前来,不知是真是假?只怕是他有意将程达苏他们引开的。”

李逸回到帐幕,哪里睡得着觉?翻来覆去,思想封祝二人刚才所说的话,可惜封牧野的话被南宫尚打断,听他的口气,他分明就要说出一件有关武玄霜的事情,而且还是一件秘密!只不知是什么秘密?

想起了武玄霜,李逸的心头,就像一池静水突然被投下一块石头,动荡不休。随即又想起了武承嗣恶毒的阴谋,“他要做突厥的内应,这件事可是非同小可,若给他成功,称心如意地做了皇帝,中国固然要变成了突厥的藩属;李唐的王室子孙也一定要被他杀得寸草不留。可以料想得到,他的手段,定然要比武则天更加残酷百倍!”想至此处,李逸怦然心跳,想道:“为了这件事情,我似乎应该回去一次。”

但随即又想到长安乃是他伤心之地,城中有他所不愿见的人,而他也曾经对长孙璧发过誓愿,愿与她终老异国,埋骨天山,永不回去的了。但是武承嗣的这件阴谋又实在关系太大,“到底是回去还是不回去呢?”李逸翻来覆去,想来想去,心中难决。

忽听得脚步声响,程达苏他们已经回来,封牧野、祝见章与那个突厥武士巴扎儿同住一个帐幕,程达苏与南宫尚则仍然住原来的帐幕,李逸听到他们的脚步声走进篷帐,急忙蒙头装睡。

只听得程达苏叽叽咕咕地说道:“来无踪去无迹的,难道又是昨晚的那一个人?”接着又道:“你当真没有瞧错?”南宫尚道:“我的确是瞧见一条黑影向那个方向跑的!”程达苏道:“好,明天再查看他的足迹。哼,上官敏这个小子倒睡得很酣。”

李逸装得呼呼熟睡,心中却在想道:“八成是南宫尚为了替我遮瞒,故意将他们引开的了,程达苏是个老狐狸,听他说话,似已起了疑心,明天若给他查出没有外人的足迹,这怎么办?但程达苏与他们同一帐篷,他又不能够与南宫尚私自商议。”

草原的气候变化很大,上半夜那么好的月色,下半夜却刮起风下起雨来,李逸心中暗喜,想道:“幸好有这场大雨,足迹是再也查不出来的了。”他可没想到,还有一件更出人意料的事情。

一早起来,风雨早已停了,程达苏最先走出篷帐,忽听他一声惊呼,李逸与南宫尚急忙随着奔出,只见封祝二人与突厥武士那座帐幕竟然移到了半里之外,变成了一堆破布,委弃地上,封祝与那个突厥武士睡在泥泞之中,动也不动。

程达苏叫声:“不妙!”试想封祝二人何等武功,焉有被风吹走帐篷仍未觉醒之理?何况昨夜的风声虽大,却也不至于卷走帐幕。程达苏急忙上前查看,这三个人果然是给人点了晕睡穴,程达苏是个点穴的大行家,立即替他们解救,三人醒来,面面相觑,那个突厥武士惊疑不定,叫道:“这是怎么回事?”封牧野苦笑道:“咱们大约是给人暗算了!”那个武士瞧了程达苏一眼,冷冷说道:“暗算?咦,你们却完全没事呀!”程达苏满面通红,他未能发现暗算的人,已是在突厥武士面前大失面子;更糟糕的是,那个暗算的人故意放过他们,突厥武士难免不起疑心。程达苏想起这个神秘的敌人,本领如此之强,既是羞愧,又是惊慌,南宫尚则心中暗喜,想道:“我昨夜胡乱扯了一个谎,想不到果然有夜行人到来。”

幸在程达苏他们到底是投奔突厥大汗的客人,那武士不便深究,而且离王廷不远,不必在路上先闹起来。于是一行人换过衣裳,继续赶路,黄昏时分,到了王城,投到宾馆,自然有人迎接。

出来迎接的是一个瘦长的汉子,淡淡的眉毛,凸出的天庭,相貌甚为特别,在他后面则跟着一个突厥军官,程达苏一见大喜,说道:“阳老弟,早知你在这里,我也不用这么费事了,直接来投奔你就行啦。”那人道:“我不过是叨着师父的光,幸蒙大汗信任,叫我给他办点差事罢了。我听说你早已向默啜太师输诚,太师也曾向大汗说了。大汗知道你是一帮之主,甚为欢喜,加上又有天恶、灭度两位前辈给你说好话,将来是定必重用的了。”程达苏道:“我带了一点薄礼要献给太师,还请老弟代为先容。”那瘦长的汉子道:“不必着忙,明天我与你一同去拜见太师便是。”程达苏道了声谢,又问道:“后天是突厥的拔青佳节,听说大汗的武士大会便要在这节日召开,尊师的法驾不知到了没有?”那瘦长的汉子道:“他老人家大约要临到会期方能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