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螳螂捕蝉(第11/14页)

陆渐道:“怎么观看呢?”姚晴白他一眼,说道:“婆婆妈妈,你的话可真多!”陆渐讪讪苦笑,姚晴却说:“好啦,告诉你也不妨,这玉尺以‘化生’之术催发,便能看到血字了。”

她见陆渐不信,左手握简,默运玄功,玉简浮现出血红字迹,文辞简约,笔迹各异,显然不是一人书写,末尾处写有“之上长薄东季握穴”八个蚊足小字。

姚晴道:“自古练成‘化生’的人极少,练成者多是地母,故而也唯有地母才能看到这经上的文字。”陆渐啧啧称奇,想到姚晴练成了地母才会的神通,心中大为佩服。

姚晴写完秘语,又将地、风、雷三部画像秘语反复吟诵,牢记在心。记诵已毕,她取来火盆,将灯油淋在风、地、雷三部的画像上,丢在盆中点燃,一转眼,三幅画像火光腾腾,化为灰烬。

陆渐吃惊叫道:“你烧它干吗……”姚晴捂住他嘴,怨怪道:“你胡叫什么?宁不空没告诉你吗?西城八部的祖师画像藏有极大的秘密。自古相传,‘八图合一,天下无敌’。据我猜度,这些字中,必然藏有西城祖师的绝世武功,练成之后,天下无敌。”说到这儿,姚晴乌黑细眉微微舒展,注视陆渐,若嗔若笑,“烧了这三幅画像,除了我,再也无人能够集全八图隐语,那么当今之世,也唯有我能练成其中的武功……自然了,我练成了也会教你。有了那武功,或许就能克制‘黑天劫’。”

陆渐想了想,摇头说:“阿晴,我的‘黑天劫’先不说,这祖师画像历代相传,虞大先生和仙碧姐姐若是丢了,只怕会有麻烦。”

姚晴白他一眼,愤然道:“你还为那贱人着想?哼,她有麻烦也是活该。”转头生了一会儿气,偷偷瞧去,见陆渐闷闷不乐,一时更觉气恼,怒道,“蠢材,你只为别人着想,难道就不想解开‘黑天劫’,做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么?”

陆渐一怔,冲口而出:“我能做什么大事?忙时操舟、闲里喝茶罢了。”姚晴瞪着他,只觉此人奇蠢如牛,暗恨良久,冷冷道:“那样活着,又有什么趣味?”两人话不投机,一时相对沉默。

突然间,门外传来一阵嬉笑,姚晴不觉起身,将窗户掀开一线,偷偷望去,谷缜在庭院里逗弄房东家的小男孩儿。忽而摸摸他胖乎乎的脑袋,忽而拧拧他粉嘟嘟的小脸,忽而将他裤子扯下半截,待得小孩去拉,他又嘻嘻哈哈地转身就跑。小孩奋力追赶,挣得满头是汗。谷缜见状,忽又转身,将他抱起,高高抛起,又低低接住,惹得小家伙又是尖叫,又是欢喜。

姚晴见这情形,心底至柔至软之处似被触了一下,无端惹起许多儿时记忆。

陆渐也走过来,瞧了一会儿,忽道:“阿晴,你相信谷缜是冤枉的么?”姚晴冷冷道:“这个大混球,冤不冤枉又有什么分别?”陆渐摇头道:“这分别可大了。他若是冤枉,我舍了性命也要为他洗雪;他若是十恶不赦,我……”说到这里,嗓子微微一堵,脸上闪过一丝痛苦。

姚晴瞧他一眼,淡淡说道:“依我看,这罪名里确有一桩疑处叫人不解。”陆渐忙道:“什么疑处?”

姚晴道:“臭狐狸躲在萃云楼的时候,我恰好也在那儿,那些个名妓成天与他厮混,好得蜜里调油。臭狐狸嘴里嘻嘻哈哈,说了许多疯话,可是一连几日,也不曾当真碰过那些女人一根指头。萃云楼里龙蛇混杂,入内的男子不是大色鬼,就是伪君子,我呆了几个月,臭狐狸这样的却是第一个见到。他对风尘女子尚且守礼,又怎么会坑害自己的妹子呢?”

陆渐大喜,拍手道:“是啊,谷缜原本不坏,你又何苦跟他怄气?”姚晴白他一眼,恨恨说道:“你就知道帮他,却不肯听我的话……”陆渐大窘,正想辩解,忽听房外传来一缕乐声,似笛非笛,宛转生情,二人一瞧,谷缜对门坐着,将小孩放在膝间,吹奏一片树叶,吹罢一曲,又笑着教那小孩儿。

姚晴心中疑云大起:“臭狐狸莫非知道我在房里,故意堵着门不让我出去?”想着暗暗恼怒,对陆渐道:“待我去了,你再开门,千万谨记,不许跟臭狐狸说我来过。”不待陆渐答话,将身一纵,纵上屋梁,掀开瓦片钻了出去。

陆渐莫名其妙,眼见屋瓦掩好,才推门而出。谷缜见他,道了声早,笑道:“昨夜十分奇怪,我听见你房里咿咿呀呀,像是有人唱戏。”陆渐心怀鬼胎,红脸笑道:“你……你听错了吧?”谷缜目不转睛地盯他半晌,笑道:“若是没人,定是闹耗子,人唱戏我听过,耗子唱戏却第一次听到。”

姚晴远远听见,恨得牙痒,忽听陆渐小声说:“你这话不通,耗子哪儿会唱戏?”谷缜笑道:“这耗子不只会唱戏,还会写字。”姚晴心中咯噔一下:“我将画像的隐语写入《太岁经》,他也瞧见了?”拳头一紧,心头涌现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