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魂引 第八章 索命怪客(第8/10页)

要知道终南一派,与四川唐门不但毫无仇怨,而且还颇有来往,是以他更断定其中必有误会,那唐氏兄弟若然知道是自己的话,也许会立刻为自己解救也未可知。

是以他此刻长叹一声,便又挣扎着说道:“路边不远,有间祠堂,麻烦兄台,将我带到那里……唉,我如此麻烦兄台,亦非得已,但望兄台助我一臂之力,日后……咳,我必有补报之处。”

为着生存,这高傲而冷酷的老人,此刻不但将这个陌生的少年,称作兄弟,而且竟还说出如此哀恳的话来。

管宁目光低垂,望着这片刻之前,还是意气飞扬,但此刻却已是奄奄一息的老人,心中不禁为此生出万端感慨。

此刻虽未天明,但距离天明已不远,明日妙峰山外之约,使他恨不得立时赶到毛家老店去才对心思,但他又怎能拒绝这位老人请求?

何况他自己也极欲去见那峨眉豹囊兄弟一面,于是他便断然点首道:“老前辈但请放心,小可岂是见死不救之人?但是——那峨眉豹囊兄弟伤人之后,是否还会停留在祠堂里呢?”

谭菁闻言一凛,久久说不出话来,要知道四川唐门之所以名闻武林,便在于唐门的毒药暗器,除了他们自己世代秘传的解药外,普天之下,再无一人可以解救。

而且见血封喉,一个时辰内,毒性一发,立时丧命。

瘦鹗谭菁若不能立时寻得唐氏兄弟,求得解药,性命实在难以保全。

他黯然沉吟良久,方自长叹一声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我只得去碰碰运气了。”

管宁在路边仔细察看一遍,才发觉有条小径笔直穿入树林,想必是昔日这家祠盛时的道路,虽已长满荒草,但勉强可容马车行走。

于是他便牵着马缰穿林而入,果然见到前面有幢房影,他暗中将瘦鹗谭菁方才教他的话默念一遍,便大步走到前面,面对着这祠堂败落的门户,朗声喊道:“方才终南瘦鹗谭菁,不知两位侠驾在此,因此误闯而入,以致身中两位独门罗喉神针,但望两位念在昔日故交,赐以解救。”

他内力之修为,已至登堂入室的境界,此刻朗声呼喊,竟然声如金石,传出甚远。

但是——阴黑黝暗的祠堂内,却寂无回声。管宁暗暗皱眉,又自喊道:“在下乃终南瘦鹗谭菁之友,但望两位应允在下请求,此刻谭大侠已是命在垂危,在下情非得已,亦只得冒昧闯入了。”

说罢,大步向门内走了进去,只觉脚下所踏,俱是残枝枯叶,和片片积雪,脚步每一移动,便带着阵阵微响。

这“叽叽”的声音混合在“呼呼”的风声里,让人听了,不由自主地遍体生出寒意。管宁胸膛一挺,往前再走了两步,走到大殿前的台阶上,亦自持着一直持在手中的火折子,火光一闪之中,只见大殿之中颓败破落,神幔、灵位俱都残败得七零八落,灵台两旁,却有两尊神像,但也是金漆剥落,不复有当年的威仪了。

他失望地长叹一声,只当唐氏兄弟早已走了,他也不愿再在这种地方逗留片刻,方自转身走开。

哪知——大殿中竟突地响出一个森冷的声浪,低沉而微弱地说道:“站住!”

管宁大惊之下,只觉一股刺骨的寒意,自足踝升起,转瞬便升至背脊,再次缓缓转过身去,褪色的神幔里,竟缓缓走出一个人来。

这人身躯颀长,瘦骨嶙峋,头上发髻凌乱,身上却穿着一件极为华丽的紫缎长衫,及膝而止,横腰系着一条丝绦,定睛一看,他左腰之上,竟渗出一片深紫血渍,只因他身上穿着的衣裳也是紫色的,是以若非留意,便不易看出。

此时此地,骤然见着如此诡异的人物,若非管宁在这半年之中,所见所闻,件件俱是惊人之事,只怕此刻已吓得不能举步了。

但他此刻却仍壮着胆子,伫立不动。只见这人一手拉着神幔,一手按着腰际,缓步走了出来,步履似乎十分沉重,面目亦是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只有双眼之中,还发着磷磷的光芒,但被这昏黄微弱的灯光一映,望之却更令人悚栗。

他将呆立在门口的管宁由上至下,由头至脚缓缓看了一遍,而管宁的目光,也在此时将他由上至下,由头至脚看了一遍,最后两人目光相对,管宁心中突地一动,觉得此人似乎相识,但仔细一看,却又完全陌生。他再仔细回忆一遍,不禁恍然而悟,原来此人竟和四明山庄之六角亭中,那突然现身一掌击毙囊儿的瘦长怪人,有一分相似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