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罪大恶极(第12/13页)

熊猫儿笑嘻嘻道:“你拉生意的本事倒不错。”

乔五大笑道:“我不但要拉他,还要拉你……乔某两眼不瞎,想交交你这朋友了,你既识得沈公子,那更是再好没有。”

熊猫儿亦自大笑道:“好,就坐到你那桌上去,反正都是不要钱的酒菜,坐到哪里去不是一样?只是我的弟兄倒早已想瞧沈兄想得久了,也得让他们敬沈兄一杯。”

乔五大笑道:“一杯?既是不要钱的酒,你怎地如此小气?”

熊猫儿大笑道:“是极是极,一杯不够,至少也得十杯。”他那些兄弟也早已拥了过来,一群人拥着沈浪,走了过去。

这一来酒楼上可更热闹了,七八个人抢着去敬沈浪的酒,笑声、呼声,几乎震破别人的耳朵。

朱七七突然一拍桌子,道:“婆子们,扶起姑娘,咱们走。”

胜泫道:“兄台怎地这就要走了?”

朱七七恨声道:“这种人,我瞧不惯。”

虽然瞧不惯,还是狠狠往那边盯了一眼,咬着牙,长身而起,一迭声催那两个婆子扶起王怜花,大步走了。

胜泫呆在那里,又怔了半晌,突也赶过去,问道:“不知沈兄借宿何处?”

朱七七此刻哪里还有心情理他,随口道:“就在那家最大的客栈。”

“噔、噔、噔”下了楼,恨不得将楼板也踢破。

胜泫呆呆地瞧着她的背影,喃喃道:“这位沈相公,脾气怎地如此古怪……”

突然想起这位“沈相公”虽然走了,但那边却还有位“沈相公”,目光便忍不住转了过去……

那边的沈相公,已喝下了第十七杯酒。

沈浪虽已喝下了十七杯酒,但面上神情却丝毫未变,甚至连目中都绝无丝毫酒意,目光仍是那么清澈、敏锐。

酒楼上,这许多目光都在瞧着他,这些目光中,有的含蕴着好奇,有的含蕴着艳羡,有的则是赞美。

自然,也有的是在嫉妒,有的是在讨厌。

无论别人怎样瞧他,沈浪面色也丝毫不变。

对那些恶意的目光,他既不会觉得厌恶,对那些赞美的目光,他也并不会觉得有什么得意。

他既不会意气飞扬,志得意满,也不会意气沮丧,心怀不忿,无论在任何情况下,无论喝过多少酒,他神智永远是清醒的。

能够将自己的神智永远保持清醒,这在别人眼中看来,自然是一件可慕可羡的事,但在沈浪自己看来,这却是件痛苦——一个人若是永远清醒,他所能感觉到的痛苦,委实是比别人多些。

人,有时的确要迷糊些的好。

此刻,沈浪望着狂笑的熊猫儿,心里暗暗羡慕,只因熊猫儿有时的确可以放开一切,忘去一切。

熊猫儿若在快乐时,便是真正在快乐的。

而沈浪,沈浪此刻虽也在欢乐中,但却忘不了一切痛苦的事。

他此刻眼中所见到的虽全都是快乐的人,但在他心里,却时时会浮现出一些痛苦的人的影子。

朱七七……白飞飞……金无望……

朱七七走了,他不知道朱七七到哪里去了。朱七七虽是他赶走的,但他却仍不能不替朱七七担心。

他对朱七七的无情,正也是他的多情,“情到浓时情转薄”,但……唉,这朱七七又怎会了解?怎会知道?

白飞飞呢?

这孤苦伶仃的女孩子,此刻已落入魔掌。

他和她虽然全无关系,但他却总是觉得应该为她的命运,为她的将来,作一番妥善的安排。

而如今……唉,她若真的有了什么三长两短,他怎对得住自己,他一心想救她,但又该往何处着手呢?

最后,金无望也走了。

金无望是自己坚持要走的,而像金无望这样的男人,若是真的坚持要走,又有谁拦得住他。

沈浪早已瞧出金无望的决心,自然不会再去勉强他,只不过仍忍不住问他:“往何处去?有何打算?”

金无望没有回答。

其实,他根本不用回答,他的心意,沈浪是知道的。

他不愿以自己的残废之身,来拖累沈浪——沈浪并非凡人!沈浪要做的事是那么多,责任是那么大。

他的仇恨,必须要报复,必须要自己报复,他虽已残废,却未气沮,他身体虽残,却还未废。

他还要一个人去闯,闯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

沈浪不能勉强他,也拉不住他,只有眼瞧他走了,瞧着他披散的长发在风中飘飞,瞧着他身子逐渐远去。

他身子已远不如昔日那般坚强,他肩头也有些倾斜了,沈浪瞧着这些,能不为之痛心?

半载挚友,一旦相别,别后又岂能相忘。

这些,是沈浪的心事,他心事重重,但别人都是永远也不会知道的,别人只瞧得见他的微笑。

只因他只愿以自己的欢笑与别人分享,而不以自己的痛苦来使别人烦恼,他已学会将心事隐藏在微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