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 奇谋破敌将军苦 儿戏降魔玉女瞋(第10/17页)

李沅芷从客店后门溜进去偷看,见三魔走马灯般的上茅房,心下大乐,又见店伙煎药,乘他走开时,揭开药罐,又放了一大把巴豆在内。

滕一雷等吃了药,满拟转好,那知腹泻更是厉害。李沅芷一不做二不休,半夜里跳进药材铺,在几十只抽屜里每味药抓了一撮,不管它是熟地大黄、当归贝母,还是毛莨狼毒、红花黄芹,一古脑儿的都去放入了药罐。次日店伙生起了炭炉再煎,浓浓的三碗药端了上去。关东三魔一口喝下,数十味药在肚子里胡闹起来,那还了得,登时把生龙活虎般的三条大汉折腾得不成样子。好在他们武功精湛,身子强壮,三条性命才剩下了一条半,每人各送半条。陈家洛骑了白马向西急赶之时,怎想得到关东三魔还在孟津城中大泻肚子。

滕一雷知道必有蹊跷,只当是错住了黑店,客店老板谋财害命,于是嘱咐两人不再喝药,过了一日,果然好些。顾金标拿起钢叉,要出去杀尽掌柜店伙。滕一雷一把拉住,说道:“老二,且慢。再养一日。等力气长了再干,说不定店里有好手,眼下厮杀起来怕要吃亏。”顾金标这才忍住气。

到得傍晚,店伙送进一封信来,信封上写着:“关东三魔收启”。滕一雷一惊,忙问:“谁送来的?”店伙道:“一个泥腿小厮送来的,说是交给店里闹肚子的三位爷们。”滕一雷打开一看,只气得暴跳如雷。顾金标与哈合台接过来,见纸上写道:“翠羽黄衫,女中英豪,岂能怕你,三个草包。略施小惩,巴豆吃饱。如不速返,决不轻饶。”字体娟秀,滕一雷看得出确是女子手笔。顾金标把字条扯得粉碎,说道:“我们正要去找她,这贱人竟在这里,那再好不过。”三人不敢再在这客店居住,当即搬到另一处,将养了两日,这才复原。在孟津四处寻访,却哪里有翠羽黄衫的踪迹?

这时李沅芷已在黄河帮中查知卫春华赶到、红花会众人已邀了余鱼同齐赴回部。她心上人既走,也就不再去理会三魔,便即跟着西去。三魔找不到霍青桐,料想她必定返归回部,便向西追踪,在甘肃境内又撞见了李沅芷。滕一雷见她身形依稀有些相熟,一怔之下,待细看时,她早已躲过。

次晨关东三魔用过早饭,正要上道,忽然外面进来了十多人,有的肩挑,有的扛抬,都说滕爷要的东西送来了。滕一雷见送来的是大批鸡鸭蔬菜、鸡蛋鸭蛋,还有杀翻了的一头牛与一口猪,喝问:“这些东西干甚么?”抬猪捉鸡的人道:“这里一位姓滕的客官叫我们送来的。”店伙道:“就是这位客官姓滕。”送物之人纷纷放下物事,伸手要钱。顾金标怒道:“谁要这许多东西来着?”

正吵嚷间,忽然外面一阵喧哗,抬进了三口棺材来,还有一名仵作,带了纸筋石灰等收殓尸体之物,问道:“过世的人在哪里?”掌柜的出来,大骂:“你见了鬼啦,抬棺材来干么?”仵作道:“店里不是死了人吗?”掌柜劈面一记巴掌打去。仵作一躲,说道:“这里不是明明死了三个人?一个姓滕,一个姓顾,还有一个蒙古人姓哈。”顾金标怒火上冲,抢上去一掌。那仵作一交摔倒,吐出满口鲜血,还带出了三枚大牙。

忽然鼓乐吹打,奏起丧乐,一个小厮捧了一副挽联进来。滕一雷虽然满怀怒气,却已知是敌人捣鬼,展开挽联,见上联写道:“草包三只归阴世”,下联是“关东六魔聚黄泉”,上联小字写道:“一雷、金标、合台三兄千古”,下联写道:“盟弟焦文期、阎世魁、阎世章敬挽”,一块横额题着四字:“携手九原”。字迹便是先前写信女子的手笔。

哈合台把挽联扯得粉碎,抓住那小厮胸口,喝问:“谁叫你送来的?”那小厮颤声道:“是……是一位公子爷,给了我一百文钱,说有三个朋友死……死在这里,要我送来。”哈合台知他是受人之愚,把他一摔,那小厮仰天直掼出去,放声大哭。滕一雷再问送物、送棺材、奏乐的各人,都说是一位公子爷差他们来的。

滕一雷抄起铜人,说道:“快追!”三人闯出店去,四下搜索,哪里有甚么公子爷的踪影?滕一雷道:“快向前追,抓住那丫头把她细细剐了。”他们仍道是霍青桐捣鬼,怒不可遏,拚命赶路。这天到了凉州,在客店歇下,到得半夜,后院忽然起火,三人跳起来察看。滕一雷见烧去的只是一堆柴草,一怔之下,猛然醒悟,说道:“老二、老四,快回房。”赶回房内,果然三个包裹已经不见,炕上却放着三串烧给死人的纸钱。

滕一雷跃上屋顶,不见人影。顾金标拍案大骂:“有种的就光明正大见个输赢,这般偷鸡摸狗,算他妈的甚么好汉?”滕一雷道:“这一来,明天房饭钱也付不出啦!”顾金标怒道:“得快想法儿除了这贱货,否则给她缠个没了没完。”滕一雷道:“不错,老二、老四,你们想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