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吹花郎(第16/18页)



申田田还要嗔骂,简怀鲁忽说:“小真今天做得很好,管家婆,你就别骂他了。”父亲帮腔的机会少得可怜,简真听在耳中,眼巴巴望着老爹,面孔涨得通红。

简怀鲁将申田田昏倒后的情形说了一遍。女道者听得惊心动魄,本以为庄老太救了儿子,谁知救人的竟是方非,她只觉不可思议,忍不住问:“方非,你跟那条龙说了些什么?”

方非想了想,说过的话云烟一片,除了只言片语,几乎记不起来。他满心困惑,摇头说:“我记不清了!”

“你怎么会龙语?”

“山都的金犼阿维兰,给我吃过一颗能言果!”

“什么?”申田田失声大叫,“你进过山都森林?”

方非点点头。简怀鲁夫妇对视一眼,神情都很震惊。

“能言果可是宝贝呀!”吹花郎轻轻地说,“那是人头树的种子,金犼用元气滋养长成的。方非,从今以后,震旦里的任何种类,只要拥有语言,你都能轻易地听懂它们的话,并与它们任意交谈!”

“可是刚才那些话……”方非仿佛陷入了一个谜团,“好像、好像不是我说的。我的身子里面还有一个人,说话的是他,不是我。”

简氏夫妇对视一眼,将信将疑,申田田说:“能言果还有这样的妙用吗?”简怀鲁摇了摇头,注目方非,流露出深思表情。

简容抽抽搭搭,嚷着回家,申田田又气又怜:“小鬼头,你平时的调皮劲儿上哪儿去了?哼,看你还敢不敢瞎胡闹。”

小东西羞愧难当,一想到龙爪下的光景,忽又哆哆嗦嗦地流下了眼泪。

申田田心生不忍,招呼众人回家。走了一程,方非回头望去,寒潭里升起一股云气,冷清清,白惨惨,一晃眼,就将巨龙的化石吞没了。

简容受惊过度,不到华盖车,就在母亲怀里睡着了。其他四人坐在客厅,相对无语。简怀鲁燃起琅嬛草,一口口地吞吐不已,他的心思连接烟斗,烟气化作了飞龙,一条接着一条,在空中来回起舞。

“我去做饭!”申田田开口打破了沉寂。

简怀鲁却摇了摇头:“我想喝酒!”

“不行……”

“饭,能填饱肚子;酒,能填满脑袋!”

申田田沉默一下,苦笑说:“好罢!今天破例。”

不多时,酒杯斟满,简怀鲁举杯说:“为了死去的龙!”

方非心中酸痛,也举杯说:“为了长牙!”

“长牙?”申田田小心地问,“独角龙的名字吗?”

方非默默点头,举杯饮尽,可是,无论多浓的烈酒,也冲不淡心中的伤痛,有些痛刻在心底,纵使岁月流迁,也不会轻易磨灭了。

“方非!”简怀鲁长长叹了口气,“我真想看一看你的气!”

“什么气?”方非喝了酒,脑子晕晕乎乎。

吹花郎取出震灵笔,手一扬,笔尖吐出一缕黑气,气色明净疏朗,好似散落在水里的墨汁。

“在红尘中,人种的区别是肤色。”简怀鲁徐徐张嘴,吹动水墨色的烟气,“在震旦里,道种的区别是气色——苍龙青气,朱雀火气,白虎白气,玄武黑气,看到了吗,这一股气在告诉你,坐在你面前的是一个玄武人!”

“魔徒呢,他们是什么颜色?”方非忍不住问。

吹花郎脸色一沉,冷冷说:“和入魔前一样。”

方非看了看双手,大概酒气作祟,双手红彤彤的,透着一团滚热,“我呢,我的气是什么颜色?”

“你的点化人是什么颜色?”申田田问。

“红色!”

“朱雀人?”女狼神一扬眉毛,“你也是红色!”

“为什么?”

“度者和点化人的元气相同!”

方非喜不自胜,大声叫道:“我也是朱雀人?”

“没错!”申田田笑着点头。

简怀鲁却冷不丁说:“那可不见得!”

申田田一愣:“怎么不见得?这可是千古以来的通则!”

“通则?”简怀鲁微微一笑,“那么管家婆,你见过神龙向朱雀人低头的吗?”

申田田皱眉摇摇头。

“你见过神龙为朱雀人舍身的吗?”

申田田还是摇头。

“只有苍龙人,才能降服神龙!”简怀鲁轻轻叹了口气,“我猜想,方非的元气也许是青色。”

申田田和方非同时开口,一个叫:“胡说八道!”一个说:“我不做苍龙人!”

简怀鲁哈哈大笑,说道:“管家婆,我跟你打赌,赌二十杯虫露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