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桃花雪(第15/27页)

她的脸红了红:“……之华。”伸手接过热气腾腾的茶杯,低声道,“多谢。”

“不必。”他握住她的手指,抚摩着纤白的指尖,“累不累?”

她只是摇头而已,并不说话。

“初夏丫头,在不高兴吗?”

“没有。”

他的声音简直就像这暖香一样,甜蜜柔软地把她包裹起来:“那便是在躲着我了?”

初夏诧异地抬眸:“不是。哥哥说成亲之前,我们不宜多见面。”

“所以你就真的不见我了?真是个狠心的姑娘。”

这屋子里实在是太温暖了,暖得初夏觉得自己都快要窒息了。她绯红了脸推他:“本来就是图个吉利嘛。都怪哥哥,日期定得这么早,我再不加紧都快来不及了。”

陶先生了解地站起来,倒是忍俊不禁地微微一笑,容颜艳丽,眉间便似盛开了一朵芙蓉,色如春晓之花:“丫头倒还学会下逐客令了。”

初夏亦笑颜明媚,灿若阳光。

目送陶先生远去,估计着他已经出了院门,初夏脸色顿时一变,一口鲜血喷出来,将心口上的衣裳染成湿漉漉的红色。

就仿佛从心里长出了一根荆棘,蔓伸开来,刺穿肌肤,在心口上开出一朵妖娆的花。

今年初冬,社会颇不安定,朝堂之上更是风起云涌。大臣中有升了又贬的,有贬了再贬的,有金科题名的,有春风得意的,世事百态,各不相同。在这种你乱我乱大家乱的情况下,各种阴谋诡计、权利营私闹哄哄一齐上阵,你方唱罢我登场,个个使出浑身解数,彼此勾心斗角,不比最狠,只求更狠。

说到当朝皇帝,在位长达四十年之久,其实倒还算得上是个难得的明君—至少在听取御史进谏、减免赋税徭役、安抚百姓这方面做得还是很到位的。虽无甚大成就,但统治期间境内安定和平,百姓安居乐业,四海歌舞升平,也算是尽职尽责了。如若身体无碍,这皇位估计还可以一直坐下去。

只可惜早在一年前皇帝就被痼疾缠身,虽勉强撑了几个月,到底年纪大了,始终不敌恶疾,如今已经缠绵病榻好几个月了。期间都晕死过去好几回,棺材都准备好了,可他偏偏又咽不下这最后一口气,半死不活地吊在床上。

其实如果当朝的太子殿下稍微争口气,朝内也不至于乱到如此地步。可叹当今太子偏又是个整天只知花天酒地、寻花问柳的纨绔膏粱,喜好酒色,昏庸无道,不理政事,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想要坐稳皇位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故,没权势的想借此机会攀个高枝儿,谋造反的想凭此时机篡个皇位,大臣们站队的站队,倾轧的倾轧,朝里被分据为好几大版块。每个王爷身后都聚集着强大的人脉,麾下都有无数的门客智囊,为其出谋划策,指点江山,其中最有竞争力的当数无忧如今借住的乔王爷府了。

最具竞争力就意味着最具危险性,前两日这府里还闹刺客来着,大人懒得去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无忧即使想卖他个人情也无能为力,只好任由他被刺客活活刺了两剑。

要不说要当皇帝的人运气好得逆天呢,两剑皆刺中要害,乔烨愣是没死,两剂药一用,人照样恢复得好好的。可怜那刺客,人没杀死,反把自己的命给搭进去,连个陪葬的都没有,只好在黄泉路上和基本上不会开口的鬼差做伴。

以上,便是无忧在湖边的假山后面坐着钓鱼时,零零散散地从侍女们口中无意间听到的八卦。

话说回来,王府的侍女们还真是了不得,有差事的时候专业素质比谁都强,端茶送水刺绣女红样样来得;无事闲暇之余打听到的八卦也比常人猛得多,上到病得只剩下一口气的皇帝老子,下到某某大官最宠爱的小妾和谁偷情……凡是八卦,无所不知,无所不谈。

无忧从中选择有用信息摘录下来,就基本弄清了当前形势。

虽然她没兴趣凑这种人世间的热闹,但大人不说走,她也绝对不可能离开,在此旁观一下凡人勾心斗角倒也无妨。更何况那位漂亮娇俏的七小姐好事将至,她是乔烨最宠爱的妹妹,婚礼定然隆重华贵,应该也还值得瞧上一瞧。

人人喜气洋洋,处处锦绣盈眸。整个王府热闹难述,只见一派繁忙。华服的官员、夫人、小姐、公子皆携重礼来贺,王府门口车水马龙,华盖蔽天。王府执事一字排开,分工详尽,有条不紊地处理着分内之事,不敢有一丝马虎。花红礼轿,爆竹齐鸣,皆饰着华丽的红绸,轿角镶着镂空鎏金的雕花,在日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新郎虽身着大红礼服,却依然气质出尘,飘逸若仙,丝毫不损其绝世之美。新娘则无法看清容颜,但可见其身姿娉婷,落落有致,想来也是绝世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