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陌时绿如歌(第7/9页)

“我要怪他什么?怪你们抛下我相爱,还是怪你们在一起了没告诉我这个好朋友呢?”我拉起思琪的手,放在陌枫手心:“陌枫,祝福你找到爱你的女孩儿。”

陌枫突然像个孩子一样,掉下了眼泪。

杨思凯端茶出来给我喝的时候,这个周末的下午已经过去了一半,我对着一本历史书随意翻读了几页。

“能把自己的男朋友拱手相让,难怪思琪在电话里日日夸赞你。”

“你刚没听说吗?我单身,哪里来的男友,他们都是我的好友,我祝福他们。”

他眯起眼睛:“你比思琪说得还要特别。”

“谢谢夸奖。”

“听思琪说,你叫阿绿。”他给我倒茶。

我点头。

“是绿叶的绿,还是绿色的绿?”

他的话让我恍惚了片刻,好像一下子回到了16岁的某一天,如歌也这样问我,那时候我歪着头回答他:“或许,是绿如歌的绿。”

“你容易恍神。”他下结论。

“有些不礼貌。”

“不,很可爱。”他笑了,笑容凝在唇边,竟像极了如歌。

陌枫虽然和如歌是兄弟,但却让我找不到和如歌相似的地方,但是杨思凯,却让我频频想到如歌。

有时候,人和人的相处,就是这么奇怪,气场合适了,就容易亲近。思琪有这种气场,杨思凯也同样有。

【如歌消失了】

杨思凯是一名摄影师,有一间自己的工作室,多数时间都游走在国际,从孟加拉,到奥地利萨尔斯堡,从戈壁到旷野,最后回到了景安这座城市。

他拍过很多美丽的图片,印第安土着,阿尔卑斯山的雄壮,越南湄公河的夕阳的瑰丽。

他给我拍过一张照片,我趴在长桌上睡觉的样子,手上挂着一串银铃的镯子,手里握着一张柔软的纸巾,头发覆盖了四分之一的面孔,露出微微低垂的睫毛。

妈妈对他很满意,喜欢招呼他来家里坐,他给我做了一餐丰富的晚餐,又放理查克莱德曼的音乐给我听。

他坐在我的露台,说要吃我做的甜品,正好妈妈买了西米露,山竹,和草莓布丁,我找不到可可粉,就放了胡椒粉替代。

我期待杨思凯吃了之后会立刻把甜品喷出来,然后对我大失所望,愤然离场。

可是他从头到尾,很闲适的把那一大碗甜品都喝了下去,却始终露出美味佳肴的表情。

这就是十五岁的陌枫和二十五岁的杨思凯不同的地方,内心要有多大的忍耐,才能拥有不怒于色的表现。

我过去端盘子,杨思凯拉我,我一个不稳,落在他的怀里,他圈着我:“小阿绿,终于抱到你了。”

他的脸,和陌枫的脸交叠在一起,那么相似的笑容和神情。可是越过那样的笑容,我似乎看到了如歌,在黑夜里也能一眼辨认的寂寞和不羁。

我推开杨思凯,匆忙地朝下面跑去。如歌已经走远了。

我按着他的路线一路追,赤着脚,夜里多大的风我也不管,直到来到我和如歌见面的少年宫。

夜里的少年宫,六年都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桃花开了败了,滑梯生锈脱漆了,报兴趣小组的人越来越少了。

如歌坐在滑梯上,抽一支烟,细细长长的,浓烈而呛鼻,他在烟雾中咳嗽起来,把自己缩得很小。

我走过去,仰着头,喊他:“如歌。”

他伸手:“阿绿,上来。”我把手交给他。

“你有新朋友了?”

我沉默了,没接话,他继续说:“有人对你好,是件很幸福的事情。”

我又接不上话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勇气告诉他,我没有新朋友,一直都没有,是你误会了,可是我不知道我说出来有什么意义。

他看到我赤着的双脚:“你怎么还这么马虎,总不爱穿鞋子。”

他从身边的袋子拿出一双绿色的鞋子给我,鱼嘴形的,上面有可爱的白色斑点。

“我给你买了一双鞋,我记得你是三十六码。”

他把鞋子给我穿上,银白色的月牙,照在脚上,如歌细心地拍去我脚底的灰,帮我套好。

“真好看。”他有些开心,“我就知道你穿这个颜色很漂亮。”

我看着他,紧紧地抓住他的手臂,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近地靠着他,几乎整个人都要缩在他的怀里。

二十二岁的如歌,脸上有微微青色的胡楂儿,不修边幅的样子多了几分成熟,我真的很想赖在他的身上,永远做他口里的小阿绿。

我说:“如歌,我和杨思凯,我们……”

“我明天要走了。”如歌打断我后面的话。

我松开了拽住他胳膊的手。

“去哪里?”

“意大利。劳工输出,手续都办好了。”

我感到不能呼吸。

“你会想我吗?”

我点头。眼泪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