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8 有价值的人(第9/10页)

“我只记得‘Arma virumque cano’这句话。”我看了看伊恩,然后笑着翻译了这个句子,“我的胳膊被狗咬断了。”

伊恩咯咯地笑了起来,詹米对我使了个彻底绝望的眼神。他叹了口气,然后伸手抓了抓头发。除身材高挑、头发浓密,以及在生气或思考时会抓头发以外,詹米和伊恩没有任何生理上的相似性。

刚才这堂课看上去压力很大,他们都好像被倒退着拉过灌木树篱似的。

詹米不开心地朝我微笑,然后转身对着伊恩摇了摇头:“噢,好吧,抱歉我吼你了,伊恩,真的抱歉。但是你头脑聪明,我不想看到你把它浪费了。好家伙,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开始在巴黎大学学习了!”

伊恩站着,低头看着船边打着漩迅速流逝的棕色河水。他的双手放在围栏上——一双大手,手背宽大,被太阳晒成了棕色。

“是的,”他说,“在我这个年龄时,我爸爸也在法国,在那里打仗。”

听到他这么说我有些惊讶。我知道伊恩曾经在法国从军过一段时间,但不知道他从军得那么早,也不知道他从军时间那么长。小伊恩现在才十五岁。那么说,他父亲十五岁时就在法国当外籍雇佣兵,直到二十二岁时被炸伤。当时,他的一条腿被葡萄弹炸了,伤得特别严重,所以膝盖以下的部分被截肢,然后他就永久地回家了。

詹米看了小伊恩一会儿,稍微皱着眉头。然后,他走过去站到小伊恩旁边,向后倚靠着,双手放在围栏上保持平衡。

“我知道的,”詹米轻声说,“因为在他去参军的四年后,我成了逃犯,所以也跟随过他。”

听到詹米这么说,小伊恩惊讶地抬起头:“当时你们一起在法国?”

船的前进带来了些许微风,但天气仍然炎热。或许高温让詹米决定暂时放下高等教育的话题,因为他点了点头,拉起脑后的浓密头发,让颈子凉爽些。

“我们当时在法兰德斯,一起过了一年多,然后他才受伤被遣返回家。我们当时属于苏格兰雇佣兵团,团长是菲格斯·马克·利奥达斯。”

小伊恩的双眼因为好奇而明亮起来。

“菲格斯——我们的菲格斯——的名字就是从这里来的?”

詹米微笑起来:“是的,我给他取名菲格斯,就是因为利奥达斯。利奥达斯长得英俊,而且英勇善战。他对伊恩的评价不错。你爸爸没有给你说过他?”

伊恩摇了摇头,稍微皱起了眉头:“他从来没有跟我说过。我……我知道他的那条腿是在法国受伤的——妈妈在我问时跟我说的——但爸爸自己从来不说关于它的事情。”

罗林斯医生对截肢的描述在我脑中还很清晰,所以我觉得伊恩或许并不想回忆截肢这件事。

詹米耸了耸肩,从胸前把被汗打湿的衣服拉开。“是啊,我想,在回家定居在拉里堡之后,他打算把那段时间忘掉。还有……”他犹豫了,但小伊恩坚持要他继续说下去。

“还有什么,詹米舅舅?”

詹米看了看伊恩,扬起了一边的嘴角:“好吧,我觉得他不想跟你说太多关于战争和打仗的故事,以免你们这些家伙对打仗念念不忘,最后也跑去参军。他和你妈妈都是为了你好,知道吗?”

我觉得伊恩这么做是明智的,从脸上的表情来看,小伊恩想不出比战争和打仗更让他激动的东西。

“我妈妈才会那么做,要是我不反对,她会把我裹在毛毯里,系在她围裙的系绳上。”伊恩有些厌烦地说。

詹米咧嘴微笑起来:“噢,你不反对?你觉得要是你现在回家去,她会把你裹在毛毯里,把你亲到窒息?”

小伊恩放下了鄙视的姿态。“呃,不会的,她会狠狠地打我的光屁股。”他承认道。

詹米大笑起来:“你对女人还是有些了解嘛,伊恩,虽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了解。”

伊恩怀疑地看了看詹米,看了看我,接着又看着詹米。“舅舅,你对女人了如指掌,是吧?”

我扬起眉毛,让詹米回答这个问题,但他只是大笑。

“聪明人知道自己知识的极限,伊恩。”他低头亲吻了我湿润的额头,然后转头向伊恩补充说:“但我希望你的极限再高些。”

伊恩耸了耸肩,一副厌烦的表情。“我不打算当绅士,”他说,“毕竟,小詹米和小迈克尔都不会读希腊文,而他们过得也足够好。”

詹米搓了搓鼻子,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伊恩。“小詹米有拉里堡。小迈克尔在巴黎和杰拉德过得不错。他们会有安定的生活。我们为他们两个尽了全力,但是在他们长大成人时,我们没钱让他们去游历和上学。他们当时没有太多选择,是吧?”

他向后推了一把,离开围栏,站直了身子。“但是,如果能让你做得更好,伊恩,你父母不会想让你过那样的生活。他们会让你成为有学识、有影响力的人,或许成为duine uasa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