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03 未知世界 Chapter 24 以实玛利(第5/6页)

我突然醒了过来,心怦怦直跳,听到乔的声音的回音从几英尺外的桌子那边传来。

“没有!”我突然说道,三个男人都停了下来,惊讶地看着我。我把湿漉漉的头发拢到脑后,向他们挥手示意。

“不用管我,我猜我是做梦了。”

他们继续他们的谈话,我躺下去,眼睛半闭,但毫无睡意。

外貌上没有相似的地方,乔像熊一样健壮,而这个以实玛利细长瘦削,但他肩膀上凸起的肌肉线条显示出,他也相当有力气。乔的面孔宽大和蔼,这人的脸很窄,眼睛里充满警惕,额头很高,显得部落伤疤更引人注目。乔的皮肤是新鲜咖啡的颜色,以实玛利的是燃烧余烬的深红黑色,斯特恩告诉我,这是几内亚海岸奴隶的特征——虽然比不上价格极高的黑蓝色的塞内加尔人,但比黄棕色的亚加人和刚果人更有价值。

但是,如果我完全闭上眼睛,我就能听到乔的声音在讲话,即使他说的是有微弱加勒比口音的奴隶英语。我睁开眼仔细打量着,寻找任何相似的迹象。没有找到,但我的确看到了我以前看到过的,还有以前没有注意到的、他饱受虐待的身体上的伤痕和记号。我本来以为仅仅是一处擦伤的地方,实际上伤得很深,上面覆盖着一个又宽又平的疤痕,形状是肩膀部位正下方的一个粗糙的正方形。这块伤疤又肿又红,是新近愈合的。如果不是因为最下层甲板太昏暗,还有掩盖它的刮痕,我本来应该立即看到它的。

我静静地躺在床上,努力回忆着。“没有奴隶的名字。”提到他儿子的洗礼,乔嘲弄般地说道。显然,以实玛利已经去掉了主人的烙印,以防被认出来,再被抓回去。但他是谁的奴隶呢?显然,以实玛利这个名字不仅仅是巧合。

但是,也许没有那么牵强。几乎可以肯定,“以实玛利”不是这个人的真实名字。“他们叫我以实玛利。”他这样说。这也是一个奴隶的名字,由某一个或是另一个主人取的。年轻的莱尼[18]在追溯他的家族树时,更有可能选个什么样的祖先教名作为象征呢?谁知道呢。不过,如果他选择的是……

我躺在床上,仰望着给人幽闭感的天花板,各种假设在我脑海里旋转着。不管这个人是否与乔有联系,这种可能性让我想起了一些事。

詹米还在盘问“女巫”号的人员和构造,从而确定攻击我们的船就是它,但我不关心了。我小心翼翼地坐起来,以免头晕加重,然后对菲格斯做了个手势。

“我需要透透气,”我说,“扶我上甲板,好吗?”詹米有点担心地瞥了我一眼,但我对他笑了笑以示无碍,然后挽住菲格斯的手臂。

“我们从巴巴多斯买的那个奴隶的文件在哪里?”一走到确定船舱里听不到讲话的地方,我就问菲格斯,“那次买来的奴隶,现在在哪里?”

菲格斯好奇地看着我,但自觉地伸手翻他的外套。“文件在我这里,夫人。”他递给我,“至于那个奴隶,我想他在船员宿舍里。为什么问这个?”他无法抑制自己的好奇心,接着问道。

我没有理会这个问题,摸索着寻找文件肮脏又令人厌恶的字句。“在这里,”我找到了记忆中詹米给我读过的那一段,“艾伯纳西!是艾伯纳西!左肩上烙有一朵鸢尾花,你注意到这个记号了吗,菲格斯?”

他摇了摇头,看上去有点不知所措:“没有,夫人。”

“那就跟我一起来,”我转身走向船员宿舍,“我想看看它有多大。”

那个记号长宽大约都为三英寸,图案是大写字母“A”上面有一朵花,烙在肩膀下方几英寸的皮肤上,它的大小和位置跟以实玛利的疤痕都符合。但它不是一朵鸢尾花,粗心的抄写员犯了一个错误,这是一朵十六瓣玫瑰——查理·斯图亚特的詹姆斯二世党纹章。我惊愕地眨着眼睛:什么样的爱国流亡者选择了这种奇异的方式来保持对被废黜的斯图亚特王室的忠诚?

在我弯腰查看的时候,特梅雷尔表现得跟周围其他东西一样木然。

“夫人,我觉得你应该回床上了。”菲格斯皱起了眉头,“你的脸色跟鹅粪一样,如果我让你摔倒在甲板上,大人会不高兴的。”

“我不会摔倒的,”我向他保证,“我不在乎我的脸色,我觉得我们刚才撞上了好运。听着,菲格斯,我需要你帮我做点事。”

“什么都行,夫人。”他说着,在风转向的时候抓住我的胳膊,带我摇摇晃晃地穿过突然倾斜的甲板。“但是,”他坚定地说,“你得先安全地回到床上。”

我让他带我回到船舱,因为我真的感觉不太好,但在这之前我对他交代了一些话。我们走进船舱,詹米站起身来向我们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