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丁堡(第17/42页)

一记敲门声打破了紧张的气氛。一个矮小的女仆端来个托盘,里面盛着我们的晚餐。她羞涩地朝我行了屈膝礼,对詹米笑了笑,熟练而迅速地将晚餐——冷切肉、热汤和温热的燕麦面包加牛油——摆放就绪,点起炉火,咕哝了一句“晚安”便离开了。

晚餐进行得很慢,我们都小心翼翼地把话题局限于无关紧要的事情。我告诉了他我是怎样从纳敦巨岩走到因弗内斯,又用格雷厄姆先生和乔吉小少爷的故事把他逗得哈哈大笑。接着,他又给我讲了威洛比先生的故事,告诉我他是如何在本泰兰码头——爱丁堡附近的一个运输港口,发现了那个饿得半死又酩酊大醉地躺倒在一排酒桶之后的东方人。

我们几乎没有谈及我们自己,可我一边进餐却一边越发敏感地意识到他躯体上的存在,满眼只见他忙于斟酒、切肉的纤长的双手,那衬衣之下不时地扭转着的强健躯干,还有当他弯腰捡起掉落的餐巾时,那颈部和肩膀显露出的优雅线条。有一两次,我认为我看见他的眼光也同样地流连于我——是一种热切,又稍带犹豫——而每一次他都很快地挪开目光,遮住了自己的眼睛,不让我看出他的所见,以及他的感受。

晚餐结束时,我们的脑海里都只想着同样的一个念头。考虑到我们的所在,这点几乎无可逃避。一股夹杂着恐惧和期待的震颤掠过我的周身。

终于,他把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直视着我的眼睛。

“你愿意……”他停顿了一下,眉目间的潮红加深了一度,但他仍然看着我的眼睛,咽下口水,继续说道,“你愿意与我一同上床吗?我是说,”他连忙补充,“天很冷,我们又都淋了雨,而且——”

“而且这里也没有椅子,”我替他说完,“好的。”我抽出了握在他掌心的手,转身面向床铺,一种混合着兴奋和踌躇的奇特感受令我呼吸急促。

他很快地褪下了马裤与长袜,转而向我看过来。

“对不起,外乡人,我都没想到帮你解开绑带。”

看来帮女人宽衣解带并不是他常做的事,我不由自主地想道,嘴角于是泛起了微笑。

“那个嘛,其实不是绑带,”我嘀咕着,“但如果你能在后边那儿帮把手……”我把斗篷放到一边,背对着他撩起披散的头发,露出长裙的后背。

一阵困惑的沉默之后,我感到一个手指慢慢地滑下我的背脊。

“那是什么?”他显得很诧异。

“那叫拉链,”我笑着说,虽然他看不见我的笑容,“看到最上面那个小拉环了吗?只要捏住它,往下拉就是了。”

随着那悄然的滑动声,两道拉齿一分为二,那件杰西卡·古登伯格长裙所剩的残余垂落下来。我从袖子里抽出胳膊,让长裙重重地掉在脚边,趁自己还没有失去勇气,及时转过身来面向詹米。

他猛地朝后一退,被这突如其来的破蛹而出惊呆了。随后他眨了眨眼睛,怔怔地望着我。

我赤裸地站在他面前,只穿着鞋子、玫瑰丝长袜和吊袜带。一种压倒性的冲动让我想要把裙子重新抓起来,但我没有,只是挺直了背脊,抬起下巴,静静地等待着。

他一言不发,双眼随着脑袋轻微的移动在烛光下闪烁着,但他依然有本事把所有的思想悉数藏在那令人莫测的面具背后。

“见鬼,你就不能说点儿什么?”我终于质问道,声音并没有抖得特别厉害。

他张开嘴,却仍没有说出话来,只是慢慢地左右摇摆着脑袋。

“耶稣啊,”最后他耳语道,“克莱尔……你是我见过的最最美丽的女人。”

“你,”我用宣判的口气回答,“是老眼昏花了。多半是青光眼,你要得白内障还早了点。”

他听了哈哈大笑,略微有些颤抖,这时我看到他确实被蒙蔽了双眼——泪光在他眼里闪烁,虽然他正在微笑。他伸出手,使劲眨了眨眼睛。

“我的眼睛可跟老鹰一样尖锐,”他的口气同样坚决,“而且一贯如此。过来。”

我有些犹豫地拉住他的手,从地上衣裙勉强的庇护之中跨了出来。他温柔地拉近我,坐在床边让我站在他的两膝间,轻轻地在我的双乳之上各吻了一下,然后把头枕在中间,温热的呼吸触动着我裸露的肌肤。

“你的胸脯就像雪白的象牙。”他轻声说,“胸脯”一词显然带着苏格兰高地口音,那口音,每当他感动忘我之时,总会变得好重。他抬起手拢住了我一边的乳房,黝黑的手指反衬着我苍白的肤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