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九指 The Bloody-Nine(第5/10页)
杰赛尔做个鬼脸。丑八怪北蛮子是个野兽,至于那恶女人,从他寥寥几瞥判断,完全可能更糟。他能想到他们能做的只有打架。真是肮脏,光想想就玷污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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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顶似乎无穷无尽。翻上一个,爬下一个,沿屋脊一脚深一脚浅地前进,小心翼翼地走过壁架,跨过破碎的墙。罗根不时抬头看看,潮湿瓦片、坑洼瓷砖和古旧铅瓦一路延伸到遥远的阿金堡城墙,甚至延伸到城市以外,让他头昏眼花。这本该是平和美丽的景色,却多出一个坚定地飞速奔跑、不断咒骂他又拉他跟上的菲洛。她让他没时间欣赏景色、没时间思考眩目的高度以及那些在下面追踪他们的黑衣人。
她一条袖管在先前的扭打中扯破了,现在碍事地拍打着手腕。她咆哮一声,从肩部把它整个扯下。罗根想起巴亚兹费了多大劲才让她换掉原先那件臭烘烘的衣服,不禁暗自发笑。现在的她比原先更脏,衬衫教汗水浸透,溅满血迹,还沾着屋顶上的厚厚尘土。她扭头发现罗根在看她。“跑啊,粉佬!”她嘶叫道。
“你看不到颜色,对吗?”菲洛没理他,继续向上爬,绕过一根冒烟的烟囱,匍匐着蹭过肮脏石板,滑向两个屋檐间狭窄的平台。罗根踉踉跄跄跟在后。“完全看不到颜色。”
“那又如何?”她回头嚷道。
“那你为啥叫我粉佬?”
她朝四周看看:“你是粉佬吗?”
罗根看看自己的前臂。除了斑驳的瘀伤,红色的划痕,蓝色的血管,剩下确实是粉色的。他皱皱眉。
“不就得了。”她在屋顶上奔跑,跑到边缘向下看去。罗根跟上她,小心地从边缘探出身。下面小巷零星走着几个人。太高了,也没有能下去的路。他们必须原路返回,菲洛已经跑向他身后。
紧接着劲风扫过罗根的脸。菲洛踩着屋檐边缘,向前一跃,罗根惊讶得张大嘴巴,眼看她弓着背、挥舞四肢飞在空中,最后落在长满青苔的灰色铅瓦平屋顶上。她着地滚了两下,然后站起来。
罗根舔舔嘴唇,指指自己胸口。菲洛点点头。平屋顶比这里低大概十尺、距离大概有二十尺,实在是段很长的距离。他慢慢退开,以便来个长助跑。他深吸几口气,闭眼站了会儿。
某种意义上说,如果他掉下去,也算是完美的结局。没有歌谣,没有传说,只有路上一团血肉模糊。他开始助跑,双脚重重地踩在石头上。风在嘴里呼啸,撕扯着破衣服。平屋顶迎面飞来,他“嘭”一声落在上头,像菲洛那样打了个滚,站到她身边。他还活着。
“哈哈!”他喊道,“如何?”
一阵碎裂声,随后又一声,然后罗根脚下的房顶裂开了。坠落中他绝望地抓住了菲洛,结果她也无助地跟着滑下去。他在空中经历了恶心的一瞬,恐惧不已,哭号不已,抓挠着虚空,最后背朝下摔在地上。
罗根被灰尘呛得直咳嗽,他摇着头,以缓解疼痛。他掉进了一间屋里,习惯了明亮的天光,这里简直漆黑一片。阳光从破洞中照进来,灰尘在光束中翻飞。他觉得身下很柔软。是张床。床快塌了,歪歪扭扭,铺盖上全是碎石灰。腿上有东西横着。是菲洛。他发出一阵干笑。他终于和女人上了床,可惜的是,这跟他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蠢货!死粉佬!”菲洛吼着推开他,冲向房门,灰扑扑的后背甩下细碎的木屑和石灰。她用力一拽门把手。“锁了!真他妈——”罗根一肩膀撞去,撞开了屋门铰链,人倒在门后走廊里。
菲洛跳过他。“起来,粉佬,起来!”四分五裂的门板掉下一截长短正合适的木条,末端还有几根钉子。罗根捡起来握住,才费力地迈开腿,跌跌撞撞在走廊里开跑。他跑到一个分叉路口,两边都是阴森森的走廊,只有墙上的小窗透出一点刺眼的亮光。
不知菲洛走的哪边。他向右边跑去,登上一段台阶。
一个人影走下阴暗的走廊,小心翼翼地接近他。那人影纤细颀长,踮着脚平稳地靠近,活像隐藏在暗处的黑蜘蛛。一束光照亮了人影鲜红的头发。
“又是你。”罗根说着掂了掂手里木条。
“没错,是我。”黑暗中一声叮当,接着是金属闪光。他指尖的木条断开了,越过女人的肩膀,落在她身后的走廊。他又赤手空拳了,不过女人没给他时间多想,她把匕首一样的东西掷向他。他堪堪躲过,那东西从他耳边呼啸而过。女人马上又甩另一只手,什么东西正好从眼底划过他的脸颊。他一个趔趄靠在墙上,想搞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原来她掷出的是某种金属十字镖,三面利刃,一面是把手,把手的小环穿着一条链子,链子一头隐在她袖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