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九指 The Bloody-Nine(第2/10页)

“啥——”罗根的肩膀撞在他肋骨上,把他撞飞出去,再次四脚朝天摔倒在地。罗根眼角余光瞥到有棍子打来,但仓促间没使上力。他用胳膊夹住棍子,两拳砸在持棍人的面具上,打得满手是血。那人踉跄后退,双臂下垂,势欲跌倒。罗根两手抓住他的黑衣,把他拎起来,头下脚上地扔向墙壁。

那人哼了一声,瘫倒在地。罗根旋即转身,紧握双拳,却发现最后一人已趴在地上,菲洛用膝盖抵住他的背,抓着头发不断把头撞向路面。女人嘴里一直吼着听不懂的脏话。

“你他妈做了啥?”罗根抓着胳膊肘将她拉开。

她挣开罗根的手,站起来喘粗气,双手在身侧紧握成拳,鼻子不断滴血。“没啥!”她吼道。

罗根谨慎地退开一步:“没啥?那这是怎么回事?”

她一字一顿地吐出带着难听口音的字句:“我、不、知、道。”她用一只手擦了擦血淋淋的嘴,突然定住了。罗根回头一瞥。又有三个面具人,正沿狭窄小路跑向他们。

“见鬼。”

“跑啊,粉佬!”菲洛转身就跑,罗根紧随其后。还能怎样?他只能跑,心惊胆战、上气不接下气地逃跑,随时等着背上吃一记。他拼命喘气,而响亮的脚步声一路回荡在耳边。

高大的白色建筑从两侧掠过,窗子、大门、雕像、花园……还有人,人们被狂奔的两人撞开,或者赶紧靠墙,冲他们大喊大叫。罗根不知跑到了哪儿,也不知在往哪儿跑。有人推门而出,正好在他前方,手捧一大摞文件。他们轰然撞在一起,跌进排水沟里滚了好几圈,文件漫天飞舞。

罗根想起身,但双腿犹如火烧。他看不见了!一张纸糊在脸上,他把纸扯开,感到有人钳住他腋下,扯他起来。“起来,粉佬!接着跑!”是菲洛。她甚至没怎么喘,而罗根光是费力跟上她就已经觉得肺要炸了。她只是稳步奔跑,低头健步如飞。

菲洛冲过前面一道拱门,罗根勉强跟进,拐弯时靴子都在打滑。他们来到一片阴暗的辽阔空间,像是高耸的方形木房梁组成的奇怪森林。这他妈哪儿啊?前方有光,是开阔地。他冲了出去,被光刺得直眨眼。菲洛就在前面,她缓缓转身,喘着气。他们站在一圈草地中央,很小的一圈草地。

他知道他们在哪儿了。他曾坐在人群中,观看这里的比剑游戏。空旷的长椅向四面八方延伸,拿锯子和锤子的工匠穿梭其间,把靠后的椅子拆成木板,下面的龙骨高高矗立,好像巨人的肋骨。罗根把手放在晃悠悠的膝盖上,弯腰喘息,朝地上吐白沫。

“现在……怎么办?”

“那边。”罗根努力直起身,摇摇晃晃地跟上,她却退了回来。“不行!”

罗根也看到了,又是戴面具的黑色人影。带头的是个高个女人,顶一头蓬乱红发。她踮着脚,安静地走向圈子,同时在身后挥手,指挥另两人向两边散开,好将罗根包围。罗根边思考对策,边在四周寻找武器,但什么都没有,只有空空如也的长椅和周围高大的白墙。菲洛退向他,离他不到十跨远,她那边还有两名面具人,手中也都握着棍子,正沿围墙散开。五个,一共五个。

“见鬼。”罗根说。

***

“他们人呢?还不回来?”巴亚兹一边踱步,一边吼叫。杰赛尔没见过这老头生气,这让他莫名地紧张。每当他靠近,杰赛尔就想往后退。“我要去洗澡,妈的,下次洗可能要等几个月。几个月!”巴亚兹大步离开屋子,猛地甩上浴室门,屋里只剩杰赛尔和门徒了。

他们年龄上应该很相近,但杰赛尔觉得再无其他共同点了。他含着不加掩饰的轻蔑盯着对方,不过是个病恹恹、贼兮兮、手无缚鸡之力的书呆子,一个人在那儿郁郁寡欢、闷闷不乐。可怜虫一个,还很粗鲁。非常粗鲁。杰赛尔暗暗生气。傲慢的小崽子,以为自己是谁?凭什么生闷气?根本就没尝过美好人生被偷走的滋味嘛!

当然了,还好不是跟其他几个人待在一起。白痴北蛮子可能会一直笨嘴拙舌地闲扯,古尔库女巫会一直用邪恶的黄眼睛死盯着他。想想就毛骨悚然。巴亚兹居然说他们是万里挑一的高手能人。若非沮丧得要流泪,他真想哈哈大笑。

杰赛尔坐进柔软的高背椅里,却觉不出丝毫舒适。朋友们在去安格兰的路上,他开始想念他们了。威斯特、卡斯帕、加兰霍,甚至包括狗杂种布林特。他们踏上了光荣之路,等待他们的是无尽的荣誉,而等他从老疯子领他去的无名深坑里爬出——如果他爬得出——仗早打完了。天知道下场仗何时开打,几时才能建功立业?

他多希望自己正去和北方人战斗。他多希望自己正和阿黛丽在一起。他上次开心好像是一百年前的事了。他的生活糟透了。糟透了。他无精打采地瘫在椅子里,想着事情还会不会更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