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时光之轮所讲述的(第7/8页)

“他们要怎么做?”哈里问。火把的火焰在寒冷的冬夜中瑟缩着,但没有人想到要拉紧斗篷。

“亚以蒙渡过塔伦蒂勒,”沐瑞告诉他们,“毁掉河上的桥梁。他向国内传去命令,要国民离家逃亡,曼埃瑟兰终于难以保全。命令下达时,兽魔人已经开始渡河。曼埃瑟兰的战士们重新投入血战,用自己的生命为亲人争取时间。在曼埃瑟兰城,艾瑞恩率领老幼进入位于森林最深处、山峦环抱的要塞中。

“但并非所有人都加入逃亡的队伍。从每一个乡村,每一座城镇,人们如涓滴汇成溪流,溪流聚为洪涛,他们没有奔向安全的地方,而是要为自己的家园战斗。牧羊人举着长弓,农民扛着草叉,樵夫扛着板斧。女人们也和男人并肩前行,手里拿着她们能找到的各种武器。他们的心里全都清楚,这一次征途再也没有生还的可能。但这是他们的家园,这片土地属于他们的祖先,也将属于他们的子孙。守护她是他们的责任,任何一寸土地都不会被放弃,直到鲜血将它浸透。但到了最后,曼埃瑟兰的军队终被击退,一直退到这里,这个现在被你们称为伊蒙村的地方。在这里,兽魔人的军队包围了他们。”

沐瑞的声音里似乎流淌着冰冷的眼泪。“兽魔人死伤狼藉,人类叛徒的尸体堆积成山,但敌人仍然源源不绝地爬过一层层尸堆,如同永无休止的死亡浪潮。只能有一种结局。破晓时站立在红鹰旗下的男人和女人们,在夜晚将临时都已倒下。不能折断的利剑被粉碎了。

“在迷雾山脉中,空旷的曼埃瑟兰城里,艾瑞恩孤身一人,感觉到了亚以蒙的死亡。她的心已随亚以蒙而去。现在充斥在她体内的只有复仇的渴望,为了她的爱复仇,为了她的人民和家园复仇。极度的哀痛驱使她扑向真源,将至上力倾泻在兽魔人的头顶。惊怖领主——那些暗帝的将军们,无论是在它们的秘盟中会谈还是在部队中指挥作战,都在同一瞬间命丧当场。火焰吞噬了它们的身体,恐惧吞噬了它们刚刚得胜的军队。

“兽魔人像是在遍布森林的大火中奔逃的野兽一样,向北方和南方逃窜。没有了惊怖领主的力量,成千上万的兽魔人淹死在塔伦蒂勒河中。在曼埃瑟兰河,它们因为畏惧紧追在背后的死亡,毁了过河的桥梁。随后它们遭遇了人类,便又开始烧杀,但逃跑的欲望已经紧紧抓住它们的心。最后,曼埃瑟兰的土地上再没有剩下一个侵略军,它们像被风暴卷过的沙土般散落各处。最终的复仇来得很迟,但没有半点遗漏,诸国的军队将那些邪恶残余逐一肃清。曾经在亚以蒙之乡施暴的凶手们最终无一逃脱。

“但曼埃瑟兰付出的代价是惨重的,艾瑞恩吸收了任何人类都无法单独承受的至上力。当惊怖领主们全被杀死的时候,她也失去了生命。淹没她的大火吞噬了曼埃瑟兰城,就连筑城的大石也被烧毁,重新融入山岩之中。但这里的人民获得了拯救。

“他们失去了农田、村庄、宏伟的城市,也许有人会觉得他们已经一无所有,只能逃往他乡,另谋生路,但这不是他们的想法。他们已经为了他们的土地付出那么多鲜血和希望,现在他们和这片土地之间的联系比钢铁更加牢固。在今后的岁月中,还会有其他战争继续伤害他们,直到最后,世界的这个角落将会被遗忘,而他们也会忘记战争和战争的方式。曼埃瑟兰终于陷入沉寂。她高耸的尖塔和华美的喷泉成为她的人民脑海中渐渐褪色的梦,但这些人一代又一代继续耕耘着这块土地,就像他们的祖先一样。漫长的岁月洗去他们的记忆,却无法让他们离开自己的家园。直到今天,他们仍然在这里生息,那就是你们。哭泣吧,为曼埃瑟兰,为了永远失去的美好哭泣吧!”

沐瑞杖端的火焰一闪而逝,她将手杖收回身侧,仿佛那根手杖的重量有上百磅。很长一段时间里,寒风的呼啸是惟一的声音。然后,帕特·亚卡从科普林兄弟中间挤了出来。

“我不知道你的故事,”这名长下巴的农夫说,“我不是暗帝足底的荆刺,我也不想变成那样。但我的维尔是因为你才能重新行走的,所以我为自己站在这里而感到羞愧。我不知道你是否会原谅我,不管怎样,我要走了。对我而言,只要你愿意,就可以留在伊蒙村,随便多久都可以。”

他几乎像鞠躬一样飞快地点了一下头,随后便推开人群走掉了,其他人也纷纷嘟囔着表达了自己的惭愧和歉意,离开了人群。科普林兄弟只能阴沉着脸,紧皱眉头看着村民们一个个消失,甚至连话都不跟他们说一句。比力·康加甚至也从自己的表亲面前逃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