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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转头盯着那根沉甸甸的法杖——铁匠把它靠在铸造间最阴暗的角落里——它看上去竟也在看着他们。
“可它有魔法啊。”他悄声说。
“那又怎样?”
“点得着吗?”
“从没听说过点不着的木头。”
“可我总觉得这不大对!”
格兰妮·维若蜡砰地摔上大门,然后怒气冲冲地朝他转过身。
“你给我听着,葛尔多·史密斯!”她说,“女巫师也一样不对头!这种魔法不适合女人,是巫师的魔法,全是什么书啊、星星啊,还有鸡何学,她永远弄不明白。谁听说过女巫师这回事的?”
“不是有巫女么,”史密斯有些拿不准,“还有女的附魔师,我听说。”
“巫女跟那个完全不搭边。”格兰妮·维若蜡厉声道,“巫女的魔法源自土地,而不是天空,男人永远也弄不懂其中的奥妙。至于女附魔师,”她加上一句,“本来可以好好过日子,偏偏干上了那一行。听我的,法杖烧掉、尸体埋了,别漏出一点儿风声,这事儿就算了结了。”
史密斯犹犹豫豫地点了点头,走到熔炉前鼓起风箱,待到火花四溅,这才回身去拿法杖。
它一动不动。
“它不肯动!”
铁匠又拉又拽,汗水从额头直往下淌。法杖拒不合作,依旧岿然不动。
“让我试试。”格兰妮伸出手去。只听“啪”的一声,屋里登时飘出一股焊锡烧着了的味儿。
史密斯低声呻吟着向房间另一头的格兰妮跑去,巫女头下脚上地贴在对面的墙上。
“你没事吧?”
她睁开眼睛,两个眸子好似愤怒的钻石:“原来如此。铁了心了,嗯?”
“谁铁了心了?”史密斯一脸茫然。
“帮我站起来,蠢货。再给我拿把斧头。”
她的语气表明,遵命行事会是个非常棒的主意。铁匠在锻造间的一堆杂物里拼命倒腾,终于翻出了把德高望重的双头斧。
“很好。现在把围裙脱下来。”
“为啥?你想干吗?”铁匠已经完全摸不着头脑了。
格兰妮恼火地叹口气。
“那是皮的,笨蛋。我要用它缠住斧头柄。我可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史密斯费了老大劲儿脱下厚革围裙,小心翼翼地把它递给巫女。她把它裹在斧柄上,朝空中挥了两下。接着,她大步穿过房间,在熔炉白炽的光芒中好似一只蜘蛛,伴随着表示胜利的一声“哼”,她用力将沉重的斧头刃砸在法杖的正中央。
只听滴答一声,类似鹌鹑的鸣叫。接着又有“砰”的一声。
然后是一片寂静。
铁匠的脑袋纹丝不动,缓缓抬起手摸了摸斧头的刀锋。它已经不在斧头上,而是陷进了他脑袋旁边的门里,还削掉了他一小块耳朵皮。
攻击一个完全无法动弹的物体竟能得到如此成果,格兰妮似乎有些迷糊,她低头看看手中光秃秃的木头斧把。
“好好好好好——吧吧吧,”她结巴道:“那那那那——就就就——只只只——好好——”
“不行,”史密斯揉着耳朵,语气坚定,“不管你打算说啥都不行。算了吧。我会在它周围堆些东西。谁也不会注意。算了。不过是根棍子。”
“不过是根棍子?”
“你有更好的点子吗?不会害我脑袋搬家的那种?”
她瞪着法杖,对方似乎全不在意。
“现在没有,”她承认,“不过只要给我点儿时间——”
“好吧,好吧。对了,我还有事情要料理,有个巫师要埋,你知道,这么多事儿。”
史密斯从后门旁拿起把铁锹,脸上有些迟疑。
“格兰妮。”
“干吗?”
“你知道巫师喜欢怎么入土吗?”
“当然!”
“哦,是怎么样的?”
格兰妮·维若蜡在楼梯前停下。
“不情不愿地!”
晚些时候,这个世界那慢吞吞的光线流出山谷,夜幕柔柔地降临了。繁星满天,月亮经过雨水冲刷,倾泻下苍白的月光。铁匠铺后面一个阴暗的果园里,时不时传出铁锹的叮当声和压低的咒骂声。
而在楼上的摇篮中,世界上第一位女巫师睡得稀里糊涂,没梦到什么了不起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