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利昂(第7/7页)

“我听过这个传说,”提利昂说,“你究竟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明显。我宁愿在枕边挂个带子,头顶有无数红蝎,也赛过美丽的太后睡在身边。”

提利昂咧嘴而笑:“彼此彼此。”

“说到底,我应该感谢你老姐。若非她在婚宴上当即逮捕了你,说不定就轮到你来审判我了,”亲王的黑眼睛里闪烁着兴味,“你瞧,谁比多恩的红毒蛇更精于毒药之道呢?谁比我更不愿看到提利尔家与王族结合呢?如今乔佛里进了坟墓,根据多恩律法,铁王座应传给他妹妹弥赛菈——而她正好是我侄儿的未婚妻。这都是你的功劳。”

“多恩的律法在此并不适用,”提利昂最近沉溺于自己的麻烦,已然忘了考虑继承顺位的事,“我父亲肯定会为托曼加冕。”

“他当然会为托曼加冕——在君临加冕。但这阻止不了我哥哥在阳戟城为弥赛菈加冕。你父亲会为了孙子和孙女打仗吗?你姐姐会为了儿子对付女儿吗?”红毒蛇一耸肩,“或许我真该与瑟曦太后成亲,条件是她支持女儿的继承权。你认为她会答应吗?”

不大可能吧。提利昂第一反应是这样,然而转念一想,瑟曦不是总归咎老天没让她当男人吗?假如多恩的律法得以适用,也就意味着她可以当凯岩城的继承人。瑟曦和詹姆是双胞胎,但她抢先降世,因此做了姐姐。维护弥赛菈的事业就等于维护自己的权利。“在托曼和弥赛菈之间,我不清楚老姐会选择谁,”他承认,“但她选谁都没关系,因为我父亲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你父亲,”奥柏伦亲王缓缓地说,“不可能长命百岁。”

亲王的口气让提利昂颈毛直竖。他忽然想起了伊莉亚,想起了穿越黑水河南岸战场时奥柏伦说的话。杀掉这混账以前,我要问出幕后主使:“在红堡内,谈论大逆不道之事极不明智,亲王殿下,小小鸟儿在听呢。”

“让它们去听。我不过谈论人的生理规律,就是大逆不道吗?古瓦雷利亚语中有句名言‘Valar morghulis’,意思是‘凡人皆有一死’。瓦雷利亚的毁灭正好证明这一点。”多恩人踱到窗边,望进夜色中,“听说你没有证人。”

“我还指望法官大人们看着我这张天真无邪的脸,就宣判无罪呢。”

“你错了,侏儒。高庭的胖玫瑰确信是你犯了罪,决意要判处死刑。他提醒过我们几十次,他宝贝的玛格丽也用那只杯子喝过酒,不杀你难消心头之恨。”

“你呢?”提利昂问。

“表象和实情是两回事,罪状貌似确凿无疑,我反而相信你的无辜。但不管我怎么想,看样子你难逃此劫,在山的这一边,正义极难伸张。伊莉亚、伊耿和雷妮丝,他们都没有得到正义,你又怎么逃得掉呢?或许杀害乔佛里的真凶也喂熊了,你说对不?噢,等等,熊这东西,是赫伦堡的特产吗?”

“原来你跟我玩游戏来了。”提利昂摸摸鼻子上的伤疤,此时他孑然一身,没什么可隐瞒,“赫伦堡中确实有一头黑熊,亚摩利·洛奇爵士教它给吃了。”

“我真为他遗憾,”红毒蛇道,“也为你遗憾。缺鼻子的人撒的谎都如此拙劣吗?”

“我没撒谎。亚摩利爵士亲手将雷妮丝公主从她父亲床下拖出来,用刀子捅死。嗯,不错,他还带了几个手下,但这帮小辈的姓名我可不清楚,”他倾身向前,“而把伊耿王子一头撞死在墙上,就着满手鲜血和脑浆操了你姐姐伊莉亚的,便是格雷果·克里冈爵士。”

“是吗?你们兰尼斯特终于肯说真话了?”奥柏伦冷笑,“那么,下令的就是你父亲喽?”

“不是。”他毫不犹豫地撒谎,连自己也奇怪为何如此不假思索。

多恩人扬起一道细细的黑眉毛:“好个尽职尽责的乖儿子!可惜说出口的却是不堪一击的谎言!别装模作样了!我知道是泰温公爵将我姐姐的孩子用兰尼斯特的红斗篷裹好,献给了劳勃。”

“事情真相你该跟我父亲讨论去。他当时人在君临,我当时人在凯岩城,况且那时我两腿间的玩意儿还只能用来尿尿呢。”

“哼,没错,不过你现在却是身在君临,还惹上了大麻烦。你的清白或许跟你脸上的伤疤一样明显,但这救不了你,你父亲也不会救你,”多恩领亲王微微一笑,“除了我,你没有别的救星。”

“你?”提利昂凝视着他,“你不过是三个法官之一,如何能扭转大局?”

“不是作为法官,而是作为你的代理骑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