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情之一字(第5/6页)

玉无色脸色阵青阵白,半晌咆哮道:“你一定要这样作践自己,来恶心我吗?”

“是你作践我们,来恶心全翡翠!”翡翠女王勃然变色,“我什么时候教出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逆子!”

“我狼心狗肺,也是家学渊源!”玉无色那小嘴甚伶俐,“你去问我那爹!”

“你那个狼心狗肺的爹,刚才还不要命救了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儿子!”

“那是他欠我的!”

“我也欠你的!我欠你一个爹,马上补给你。你从现在开始,不是王太子了,给我滚回玉诚,闭门思过!”

“我无过可思!就此祝你和新王夫百年好合,快点再生一个狼心狗肺的小崽子,好狼心狗肺地杀了我当王!”

“放心!一定如你所愿!”

低头的将领们已经在咬牙——吵得很激烈,很紧张,可为什么这么想笑?

锦衣人已经目光发亮地在看戏,觉得这一幕好看得要死。

宫胤在揉眉心,怎么也想不到这一家团圆的苦情戏,怎么忽然变成了伦理大戏。他想走,又怕英白在这对奇葩娘俩的围攻下,冤枉地丢了小命,只得耐着性子瞧着。

“喂,”锦衣人捣他胳膊,“咱们再帮他们一个忙怎样?”

宫胤不理他。

“这里头一定有故事,那两个却不肯讲,我一定要让他们讲出来!”锦衣人决心很大。

宫胤不搭腔。英白看似潇洒风流,实则稳重坚执。看似游戏花丛,实则不善处理情事,看似睡遍青楼的床,实则根本没睡过一个人,故意将风流之名传遍大荒,目的,也就是希望翡翠女王心死,不要来找他吧?

当年他的事他隐约也听说一些,总觉得还有内情,偏偏英白不愿面对就逃避,认定的事情就不改,这性子,玉无色真的一点没错是他的崽。

“这世上哪有没苦衷的?”他淡淡道,“只是当年英白发誓,不见生死,不谈旧事罢了。”

见生死?那还不容易?锦衣人手一抬,不耐烦地道:“吵死了。”一股劲风射出,咻地击中了英白。

那边正在吵得不可开交的两人齐齐回头。一眼看见英白脸色忽转灰败,翡翠女王惊叫一声便扑了过去,抱起他的头,“英白!英白!你怎么了?”

玉无色站在那,斜睨着英白,腿动了动,又扭过身。

“你把他怎么了?”翡翠女王怒问锦衣人。

“吵死了,有完没完?”锦衣人淡淡道,“听来听去,就是一个男人惹出的事,我心好,替你们把这男人解决了。反正他以后总要被毒,毒来毒去也活不长,长痛不如短痛,不必谢我。”

“英白英白!”翡翠女王听了一半,惊慌地摸索英白心口,“你怎样了?你怎样了?到底是中毒还是怎么了?玉无色!”她转头对儿子怒吼,“拿解药来!耽误了事儿,你以后别喊我娘!”

“不喊就不喊!”玉无色在她逼视下声音越来越低,小小声地道,“喊母后就是……”看看英白脸色,终于还是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抛了过去。

英白中毒在先,神智已经有点模糊,挨了锦衣人那一指,只觉全身血脉都似被截断,生机无多,此刻心中既痛且悲,情绪激越,想着生死之际,还有什么顾忌,疲倦地笑笑,握住了翡翠女王的手。

翡翠女王惊得浑身一哆嗦,看鬼似的看着英白,眼神僵硬地喃喃道:“你真的快死了,你真的快死了,这么多年,从一开始到现在,你从来都不肯主动碰我一下的……”

英白模模糊糊听着,微微心酸,终于轻轻道:“过去的事,就过去吧。我不知道你这么多年艰难,我不知道还有无色……这事你谅了我,我……我也谅了你当年,杀了玉翡的事……”

翡翠女王忽然一愣。

英白话没说完,手向下一垂,脱出了她的手掌,闭上了眼。

翡翠女王傻傻的,竟然不晓得去拉,她跪在地上,忽然身子就软下来了,稀泥似的瘫成一团。

玉无色扑过来,扶住她的肩,大叫:“母亲!母亲!”

翡翠女王似被唤醒,忽然一把推开他,发疯般扑到英白身上,众人以为她要来个临别深吻,正考虑着要不要躲开避嫌,谁知道她一低头,一口咬住了英白脖子。

尖锐的牙齿瞬间就刺破肌肤,鲜血涔涔而出,这一手连锦衣人都怔了,还是玉无色反应快,扑过去拽他娘,“娘!你别发疯!别发疯!”一边又快速敲她的背部穴道。

几敲之下,翡翠女王霍然松口,满嘴血迹,牙齿粉红,狰狞如一只母兽。目光凶狠地四面看了半晌,蓦然仰头,“啊啊啊啊啊啊!”

大叫声响彻山谷,满满积郁悲愤之声,十二年压抑的冤屈苦痛,十二年挣扎与寂寞,十二年无奈与辛酸,十二年母子相依的温暖和永久缺憾,俱在这向天一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