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神秘者的温柔(第5/7页)

她脸色一白,心中暗叫不好——毒发了!

她左右四顾,这长廊是内凹的,是公主寝殿的露台,四面有花木扶疏,宫女们睡在另一侧的殿边,并无人接近。

无人接近代表着安全,同样代表着无人帮助。

她外衣内袋里有七杀给她的药,可以在毒发时护心,避免被伤及心脉,但是现在,她很难从廊下挪移到屋内服药。

大喊可以惊动别人,可是自身的弱势,任何时候都不应被人发现。谁知道附近有没有心怀叵测的人?

一直坐在这露台上等毒发过一波,也不现实,露台底下虽然温暖,但毕竟是在外面,寒风一阵阵吹过来,时间久了,身体虚弱情况下,还是会冻出问题。

她心中暗恨,恨自己还是不能收拾好情绪,未能真正做到金刚心境,浑然不侵。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还是要回去拿药。

她单手支撑住身体,勉强挪动着想要站起。

她的手指忽然僵住。

指尖旁,忽多了一双靴子。

紫金靴,属于男子的靴,靴子紧紧靠着她的手指,只要轻轻一抬,就可以踩上她的手指。

景横波没有立即抬头,似乎还没发现,又似乎很专心地研究自己的手指。

“在敌方没有任何动作的时候,最好自己也不要轻举妄动,最好能迷惑对方,当对方也摸不清你想做什么时,他也会等待。等待的间歇,就是你自救的良机。”

遇敌遇袭时刻,总是这些他教过的话一闪而过,想要阻止都阻止不住。

她慢慢咬了咬牙。

从她的视野里横扫出去,可以看到窗台上一盆冻梨。

故意放在室外冻的梨子,一般都很坚硬。

她用尽残余的力气,意念一闪,盆子最上面的梨子,慢慢飞了起来。

比平常慢,她毒发状态,实在不比平时。

她额头隐隐沁出汗来。

那靴子一动不动,面前紫金袍角静垂,对方似乎是个耐心极好的人。

梨子已经到了那人头顶。

景横波慢慢抬起头来,冬夜天气,满头汗滚滚而下,噗噗落在木板地上。

那人似乎一怔,道:“你……”

就在这一刻!

她一扬手。

梨子闪电般砸下!

那人手一抬。

一手抓住了梨子,看看,然后,咔嚓一口。

景横波僵住。

一瞬间想吐血。

“你看,”那人一边吃着梨子,一边温文尔雅地和她道,“今夜月色真好。”

景横波顿时明白了问题出在哪里。

月色极好,纤毫毕现,梨子飞到他头顶时,会有明显的投影。

只要他不是猪,都会发现那团动来动去的黑影。

景横波精疲力尽,干脆懒懒往地上一趴。

“好吧,”她道,“要杀要剐随便你吧。”

那人笑了笑,在她身侧盘膝坐下,紫金色袍角齐齐整整垂下。

“你刚才是什么功夫?”他问。

“隔山打狗。”她道。

他并不生气,若有所思,“隔空摄物,是很高深的内家功夫,看不出你年纪轻轻,居然有如此内力。”

景横波嘿嘿一笑,毫不谦虚,“天赋异禀明不明白?”

他看了看她脸色,道:“你有毒伤。”

“废话。”

“很不凡的毒,出自宫廷,应该还是最顶级最秘密的那种,一般人想被毒还想不到。”他道,“你身份定然不简单,你这样的人,混入公主身边,所为何来?”

“想杀了她。”她懒洋洋地道。

他似乎短促笑了下,摇摇头,“你杀不了她,你也没打算杀她。”

景横波瞄他,他背光而坐,垂落乌发如缎,依稀是一张风神温雅好容貌,她若有所悟,“你不会一直跟着我们吧?”

他笑道:“托你之福,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公主居然也有尊敬敬佩的男女。想不到她小小年纪,竟然也心怀万民。”

景横波诧道:“你一直守在殿上?你一直保护着她?你……”她心中电光一闪,“你是雍希正!”

他笑而不语。

景横波倒默了。

看和婉如此抗拒,原以为不过是一场政治婚姻,可这彻骨冬夜,雍希正亲自守在她寝殿之上,当真只是为了在未婚妻殿顶看月亮?

有一种守护和深情,无法言说,只在沉默中化为烟火。

她忽然有些怔忪——世间痴情男女,爱嗔痴怨难料,一朝红绳错系,乱多少红尘哭笑。

雍希正凝视着她,这男人目光很有力度,说话很慢很清晰,一看就是那种心志分外坚定的人,这种人能力强,野心大,也分外难以撼动。

景横波心中叹口气,觉得和婉与纪一凡的事儿,越发渺茫了。

“我知道你没有杀意,否则我早杀了你。但你这样的人留在和婉身边,也不怀好意。和婉太单纯,不该被你们影响。”他仿佛在打商量般和景横波道,“我决定把你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