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硫黄味 第一章 刺痛拇指(第5/26页)
“你的鞋在哪儿?”詹米责备道,“你不会又把鞋丢在牧场上了吧?要是弄丢了,你妈会打你耳光的。”
哈米什耸耸肩,不把这威胁当一回事,显然他脑中有更重要的事。
“约翰……”他皱着淡茶色的眉毛思考道,“约翰说……”
“马夫约翰,厨子约翰,还是约翰·卡梅隆?”詹米问。
“马夫,”哈米什挥挥手,扫开詹米的插话,“他说,呃,关于结婚……”
“嗯?”詹米鼓励他说下去,但脸很巧妙地转向旁边。他眼睛向上看,对上我的眼睛,我正从边缘窥看着。我对他笑,而他得咬着嘴唇才能忍住不对我笑。
哈米什深吸一口气,然后匆匆吐气,像推鸟弹一样把字一个个挤出来:“他说你得像种马对母马那样服侍姑娘,我不相信,这是真的吗?”
我用力咬住指头,才没笑出声来。詹米位置没那么好,手指深深陷入腿上的肌肉,脸变得跟哈米什一样红。他俩就像蔬果展览会上的两颗番茄一样,在草堆上等着别人评分。
“呃,是……嗯,就某方面来说……”詹米声音有点卡住,接着重新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是,是这样。”他坚定地说。
哈米什有点惊恐地朝旁边的畜栏望了一眼,枣红色阉马正在里面休息,一英尺长的生殖器从下方凸出。接着他怀疑地望着自己的大腿中间。我拿了一团布塞住自己的嘴巴。
“不过你知道,两者还是有差别的,”詹米继续说,红润的色泽开始从他脸上褪去,虽然嘴角仍颤抖着,“首先……我们比较温柔。”
“你没咬住她们的脖子吗?”哈米什有着那种认真做笔记的专注严肃的神情,“这样她们才不会乱动吧?”
“呃……没有。反正,不常见啦。”詹米运用他强大的意志力,勇敢担起启蒙的责任。“还有一点不同,”他小心不往上看,“你可以面对面做,而不是从背后。那位女士比较喜欢这样。”
“那位女士?”哈米什似乎有点怀疑,“我觉得我宁可从背后来,我觉得我做那种事情的时候,不想让人看着我。”接着又问:“会很难吗?很难不笑吗?”
晚上准备上床时,我还想着詹米和哈米什的对话。我把厚被子往下拉开,自顾自地笑了起来。一阵凉风灌入窗户,我期待着爬进被窝,偎着詹米。他不怕冷,仿佛随身带着小火炉。他的皮肤总是很暖,有时甚至发烫,好像一触及我冰凉的肌肤,他的体温反而烧得更烈。
我仍是个陌生人,一个外乡人,但已不是堡里的客人。已婚的女人看来多少亲切一些,而现在我也跻身其中。对于我抢走市面上的一位年轻有为的单身汉,年轻点的女孩好像都深恶痛绝。其实,注意到这么多冷眼和窃窃私语后,我甚至开始好奇,在詹米·麦克塔维什短暂停留堡内期间,究竟有多少女孩成功地和他进到那隐蔽的凹室。
当然,他不再是麦克塔维什了。堡内居民大多知道他本来是谁,而不管我是不是英国间谍,现在也没必要知道了。所以他对外变成了弗雷泽,而我也是。我现在是以弗雷泽夫人的身份进入厨房上方的房间。已婚女人都在那里做女工和哄孩子,交换妈妈经,以及用鉴定的目光毫不掩饰地直盯着我的腰线。
因为先前受孕困难,当我同意嫁给詹米时,并未考虑过怀孕的可能,在略带忧惧地等待之后,月事准时来了。这一次,我大大松了一口气,而不是像先前那样伤心。我目前的生活已经够复杂了,没办法再容纳一个婴儿。但我想,詹米大概有点失落,虽然他也声称松了一口气。以他的情况而言,做父亲是件奢侈的事,他还不太能承受。
门开了,他走进来,用亚麻巾擦着头,水珠从湿润的发梢滴落,在上衣上留下深色水印。
“你去哪儿了?”我惊讶地问。跟村庄和农地的住宿条件比起来,理士城堡可算奢华了,即便如此,此处也没有什么傲人的沐浴设施,顶级的不外乎科拉姆用来泡脚的铜制浴缸,以及某些女士为了隐私而大费周章地把水装满的稍大浴缸。一般洗浴,都是用水盆和水罐,局部清洗身体;要不然就是到户外,在湖边或花园外的一个石板地的小室里,年轻女子习惯在那里裸身站着洗澡,让朋友把水一桶一桶地往身上倒。
“湖边。”他回答,并把湿毛巾整齐地挂在窗台上。他严肃地说:“有人没关畜栏,马房的门也没关,然后科巴在星光下游了个泳。”
“噢,难怪你晚餐时没出现。但马不喜欢游泳,不是吗?”
他摇摇头,手指梳过头发,让它风干。“对,不喜欢。但马有各式各样的,就像人一样,你懂吧。科巴喜欢鲜嫩的水中植物,它在水边吃草,一群村里的狗来了,把它赶进湖里。我得赶跑它们,再到湖里抓它。等我抓到小哈米什,我会让他知道,不关门会有什么后果。”他表情严肃专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