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幕 弱智(第11/13页)
人们嘟囔起来。连逖安听到红眼的名字也感到毛骨悚然。
“狼群我见过;其余是我听说的,”特勒佛德接着说。“虽然我不全信,但大部分我信。不过别去管雷劈以及那里的怪物。我们只关心狼群。狼群是我们的麻烦,还是大麻烦。尤其当他们全副武装而来时!”他苦笑着摇摇头。“我们该怎么办?也许我们可以用锄头把他们从巨马上捶下来,扎佛兹先生?你觉得呢?”
话一出口便引起一片嘲弄的笑声。
“我们没有可以抵抗他们的武器,”特勒佛德说。他此刻态度冷漠,一本正经,像是在表明自己的底线。“即使我们有,我们也不过是些农夫、农场主和畜牧人,不是斗士。我们——”
“停下你那没出息的讲话吧,特勒佛德。你应该为自己感到耻辱。”
这句冷峻的话令一些人震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人们纷纷转身伸腰勾头看是谁在讲话。然后慢慢地,好像是要让他们看个够似的,那个头发花白、身穿圆领黑色长外套的迟到者从房间最后面的长凳上缓缓起身。他头上的伤疤——呈十字架形——在煤气灯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是老神父。
特勒佛德较快地缓过神儿来,可当他讲话时,逖安觉得他仍然处于震惊之中。“对不起,卡拉汉神父,不过羽毛在我手上——”
“去你的异教徒羽毛吧,去你的懦弱意见,”卡拉汉神父说。他沿着中间的过道走过去,从走路的样子看得出他有严重的关节炎。他没有曼尼的老者年长,甚至岁数远比不上逖安的祖父(他宣称自己不只是这里,而且是卡拉南部一带最老的人),然而他看上去似乎比两者都要老。比时光还要老。这一方面无疑与他那双忧烦的眼睛有关,这双眼睛从额头的伤疤下面关注着这个世界(扎丽亚认为那伤疤是他自己弄的);更多是因为他的声音。尽管他已在这里多年,建起了他奇怪的耶稣圣人教堂,还使卡拉一半的人皈依了他的精神信仰,可是连陌生人也不会愚蠢地相信卡拉汉神父来自这里。他的异常主要反映在他平淡、带鼻音的讲话以及他经常使用的晦涩俚语(他自己称之为“粗俗隐语”)上。他毫无疑问来自曼尼人经常唠叨的那些世界中的一个,尽管他从没提过,而且卡拉·布林·斯特吉斯现在就是他的家。他有一种淡漠和毋庸置疑的威严,这使得挑战他讲话的权利非常困难,不管他手里有没有羽毛。
他也许比逖安的神父年轻,但是卡拉汉神父仍然是尊长。
4
此刻他打量着卡拉·布林·斯特吉斯的人们,连看也不看乔治·特勒佛德一眼。羽毛在特勒佛德的手中垂了下来。他坐在第一排的长凳上,仍然握着它。
卡拉汉上来就是一个俚语,不过他们是农夫,没人要求解释。
“这是鸡屎。”
他用更长时间打量众人。多数人没有与他对望。过了一会儿,连艾森哈特和亚当斯也目光低垂。欧沃霍瑟昂着头,但是在尊长的目光威逼下,这个农场主看上去更加气急败坏而非目中无人。
“鸡屎,”穿着圆领黑色外套的这个人重复道,清晰地发出每一个音节。在他后翻衣领的切口下面,一个金色的小十字架闪着微弱的光芒。他额头上另一个十字架——扎丽亚确信是他出于对某种罪孽的忏悔,用自己的拇指指甲刻在肉上的——在油灯下像文身般刺目。
“这个年轻人不是我的教徒,但他是对的,我知道你们全都明白这一点。你们心里很明白。包括你,欧沃霍瑟先生。还有你,乔治·特勒佛德。”
“一点也不明白。”特勒佛德说,不过他的声音很微弱,全无先前振振有词的气势。
“你们的眼睛会暴露你们的谎言,我母亲会如此对你们说。”卡拉汉冲特勒佛德淡淡一笑,而逖安生怕他朝他这边看。然后卡拉汉果然转向他。“我从没听谁像你今晚讲得这么好,孩子。谢谢你,先生。”
逖安无力地扬扬手,然后更加勉强地笑了笑。他觉得自己就像一部愚蠢的欢庆闹剧中的人物,在最后一刻因某种不太可能的超自然力的介入而得到拯救。
“我对懦弱略有所知,老实讲,”卡拉汉说着转过身,对着长凳上的众人。他举起因旧伤而扭曲变形的右手,目不转睛地盯着它,然后又把手放下。“我自己就曾经历过,你们也许会说。我知道一个懦弱的决定会引出另一个……再一个……又一个……直到最终无法挽回,无法改变。特勒佛德先生,我向你保证年轻的扎佛兹先生所说的那棵树不是虚构的。卡拉已危如累卵。你们的灵魂也处在危险中。”
“感谢玛丽,充满仁爱,”房间左边的一个人说,“神与你同在。你腹中的果实得恩宠,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