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小情歌(第7/11页)

「这是为你好。」苗黎轻描淡写。

「…那还真是谢谢妳唷!」麦克整个火大起来,「我能不能拜托妳不要对我这么好?」

苗黎转过头,唇角却微微的弯了起来。

麦克带着苗黎,迂回的潜到豪宅右后侧,靠近温室的地方。

这里是个很大的苗圃和温室,是郑园最僻静的角落。远离主屋,这里的警戒自然松散一些。麦克初到郑宅,就以参观的名义绕了一圈,并且在脑海里描绘出所有有敌意或杀气的点,规划出一个最理想的撤退路线。

他的天赋从来没有背叛过,向来他都自信满满。就在温室后面,有个不太灵光的监视器。他一眼就发现这个监视器转动有些困难,视线范围只有九十度角。大可以从容的避开,从低矮的树篱翻过去。

但他却在温室之前停住了,全身紧绷,原本完整无伤的脸孔,突然浮现出艳红的疤,从右上额横过右眼,直抵左下颊。瞳孔紧缩,呼吸变得浅而快。

苗黎停下脚步,机警的看着麦克。别人可能不知道,但她是晓得这种伤的。这是受过巨创、走火入魔过的人才会有的伤疤,虽然不尽相同,但和圣痕有相类似的地方。

「别动。」麦克声音嘶哑的低语,「…太多了。」

太多?苗黎迅速的抽出双枪,「敌意和杀气?」

麦克点头,腰间的细剑持在手中,蓄势待发,脸孔的伤痕越发红得像是要滴血。

这种恶梦似的压力如海啸般袭来,如此熟悉。麦克轻轻按了按苗黎的手背,人类的温度让他镇静下来。

他会自我放逐、颓唐的隐居在行露镇,就是因为这个无法愈合的旧伤。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被迫面对。

苗黎感应不到杀气,但她也嗅到了越来越浓的血腥味。到最后,浓重到呛人,却几乎没有声音。

月亮开始西沈,正是夜最深的时候。

麦克紧紧盯着温室,苗黎的眼睛灿出碧绿的光芒,也看见了黑暗中的景物。广大宛如篮球场的温室,莫名的人影幢幢。她集中精神,看到温室门口,有着惊心动魄的大滩鲜血,零碎的内脏和肉块、碎骨。

绰绰约约的人影越来越多,缓慢而无声的漫步出来。空气里腐败的尸臭味混着消毒药水飘扬。一个个穿着自行车运动服的「人」,鱼贯而出,像是听到某种呼唤,规律的往主宅方向走去。

月光照在一张张半腐的脸孔,应该没有情绪的殭尸却涌出恨意的狰狞。

「快走。」麦克低声对她说,「将项圈交到慈会手中。」他却低伏着冲向主宅。

等他发现苗黎静悄悄的跟在他后面时,他已经掠进大门了。

「妳在干嘛?」麦克焦虑起来,「去做妳该做的事情!」

「那你又在做什么呢?」苗黎反问,「这宅里的人都没救了…看起来是他们操控的殭尸还是病毒出了状况。你又能做什么呢?」

麦克明白,他很明白。可能在他们潜入通风管道的时候,就发生状况了,只是误打误撞没有碰到。能比那群殭尸大队早一步感应到杀气和敌意,他就该带着苗黎能逃多远逃多远,设法跟慈或红十字会联系,而不是孤身潜返。

但他答应要带安娜去大河赏月的。他不轻易承诺,更不希望再次毁诺。

「…我不能抛下我的女伴。」他勉强挤出一个理由,「而且说不定没那么糟糕,只是他们控管的殭尸逃逸入侵而已。」

说真话,他自己也不相信。

苗黎瞅着他,突然举起枪厉声,「不准动!」

麦克瞪大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她如此激烈…但苗黎没有开枪,快如闪电般踢起一颗石头,擦过麦克的耳畔,打穿了几乎抓到他的殭尸眉心。

他猛然回头,倒抽了一口气。那是管家。他穿着燕尾服,咽喉开着大洞,眼中蒙着死气,还少了一只手。

病毒毒性应该衰减了不是吗?殭尸的噬咬已经不再那么致命而绝望了,不是吗?

但他们却置身在一个鲜明的恶梦中,被几个小时前还笑语喧哗的宾客和守卫包围了,几乎全无例外的成了殭尸。

背靠着背,他们面对着越来越小的包围圈。

「情形是真的很糟糕了。」苗黎依旧冷静,「而且我很久没看到这样的糟糕。」

但苗黎没想到,她背后的麦克发出和殭尸相类似的低吼,靠着他,可以感觉到体温急速的下降。

手底双枪发出巨响,打碎了两个半腐的头颅。她伏低采取守势,害怕被她唯一的伙伴伤害,若麦克成了殭尸的话。

但露出獠牙的麦克,却大踏步向前,像是收割生命的死神般,一一收割了眼前殭尸的头颅。污秽腐败的脓血飞溅,让面无表情的麦克宛如鬼神。

「妳没事吧?」麦克嘶哑的问。

苗黎悬着的心放了下来,点了点头。他们俩重新聚拢,像是一把锐利的锥子,破开充满腐恶气味的殭尸人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