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千年之秘(第13/16页)

“其实我觉得,如果你的心里还存着迷惘,倒还不如一直追查到底,”安星眠说,“事物的意义总是藏在表象之下,当我们动手做一件事情时,其实心里并不明白它的意义所在,但只要做了,结果就会存在。我们长门的修炼,归根结底不过就是为了消除心中的迷惑,寻求内心的宁静。”

“内心的宁静……”雪怀青不自觉地重复了一遍,像是忽然间被这句话感染了一样。

“我们长门的得名由来,来自于最初的典籍《长门经》,”安星眠继续说,“撰写这本书的觉者,把生命比喻成一道又一道的无尽长门。我们这些凡俗的生灵,就是要跨过一道道长门,得到最终的平静与解脱。长门僧的修炼,是为了得到这种平静,而你,也可以为了这样的平静而努力,那就是放手去做,做能够让你得到宁静的事。”

“我懂了。谢谢你。”雪怀青点了点头。她回过身,静静地思索了一会儿,转过身来,忽然展颜一笑:“我决定了,哪怕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我也想要把它弄清楚。我也想要得到平静。”

安星眠看呆了。之前他见到过若干次雪怀青的笑,但那只是一种惯性的、礼貌的表情,骨子里仍然是淡漠而压抑的,笑与不笑并无分别,而现在,安星眠真正见到了她的美丽笑容,那是发自内心的舒畅的笑颜。他发现雪怀青笑起来的时候,就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变得那样明媚而灿烂,宛如照进幻象森林最深处的金色阳光。

“这才像是一个十九岁的女孩子啊。”安星眠喃喃地说。

“你说什么?”雪怀青问。

“没说什么,”安星眠连忙摇摇头,“自言自语而已。”

夜深的时候,两人已经离开万蛇潭数里,在森林里没能找到合适的宿营地,只好将就在林中清理出一片空地,搭上帐篷。这原本是很危险的,随时可能遭受毒虫和猛兽的袭击,犯了森林生存的大忌,但有了不眠不休的尸仆在旁边护卫,大忌也就变得无须顾忌了。

经历了这一天的种种凶险经历,再加上连续的赶路,贪睡的安星眠其实已经很困倦了,刚刚躺下就睡着了。但睡了没两个对时,天就亮了,林中不知名的鸟儿开始发出响亮的鸣叫,那声音就像是被杀的公鸡发出的最后惨号,凄厉异常,把他生生吵醒。

安星眠揉揉眼睛,钻出帐篷,发现尸仆仍旧铁塔一般守在外面,脚下躺着一只皮毛斑斓的动物,也不知道是狐狸还是别的什么倒霉蛋,但雪怀青的帐篷已经空了。考虑到尸舞术的有效范围,她应该没有走得太远。他沿着地上的足迹走出几十步,看见雪怀青正靠在一棵树上,抬头看着天,貌似是在观赏朝阳。但实际上,这片森林里的树木躯干都很高,抬起头大半只能看到浓密的枝叶。

“你在看什么?”安星眠问。

“没看什么,我只是在想那些旧事而已,”雪怀青说,“当年的金吾卫恐怕都被皇帝杀绝了,怎么才能查到他们那时侯的任务究竟是什么呢?”

“大概可以翻一翻过去的陈旧记录吧,”安星眠说,“但事情已经过去了三十来年,很难讲这样的记录能否找得到。”

“看来非得进皇宫去找一找了。”雪怀青说着,脸上并没有太担忧,似乎皇宫这种地方对她而言也就像是个菜市场,可以自由进出。

“皇宫里也未必找得到,”安星眠思索了一下,“一般情况下,如果是金吾卫出宫办案,必然有皇帝的特许,完全不必要伪装。但那些人都伪装成寻常的市井糙汉,可见执行的是机密任务,未必会留下文字记录。只有找到当时的经手官员,也许才能亲口问到。”

“这就不好办了,”雪怀青眉头微皱,“也许我又只能去麻烦一下天启城的游侠了。”

“这种事情,普通的游侠未必能办好,何况你不担心再次被出卖?”安星眠说。他犹豫了一下,接着又说:“其实我倒是认识一个朋友,也许可以帮你的忙。”

他大致讲述了一下白千云的身份:“这位白兄常年贩卖地下河洛兵器,和各个阶层的人都有来往。你只要告诉他,是我让你去找他的,他一定会帮忙。”

“你就这么肯定他肯出手相助?”雪怀青问,“我可没什么东西可以报答他。”

“我看人的眼光不会错的,放心吧。”安星眠自信地说。

“那我就只好去麻烦他了,不过,你为什么不和我一起去云中城?”雪怀青说,“你不是也有事情拜托他调查么?现在须弥子也见过了,正可以回去看看他的结果如何。”

“我……另有事情要办,恐怕不能陪你同去了。”安星眠又迟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