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雁门大泽(第6/7页)

西王母淡然笑道:“素闻姐姐的‘似水流云’和姐姐的性子一样,温柔可亲,杀人于无形;水香自是甘拜下风。”左手提起窫窳颈间锁链,翩然飞舞,朝南冲去。“天之厉”随着她的右手纤指轰然旋转,纵横劈斫,刀芒所到之处,尸鸟骸兽无不迸扬碎裂,灰飞烟灭。

乌丝兰玛笑道:“如此褒奖受之有愧。鸟丝兰玛也听说妹子的脾气就像这‘天之厉’一样,太过刚愎霸道,惹人讨厌呢!姐姐今日就帮你磨磨棱角吧!”黑丝带突然电冲而出,螺旋飞舞,卷成一道玄光气幕,将西王母二人围在其中。丝带陡然收紧,气浪迫人,汹汹滚舞。

乌丝兰玛的“似水流云”又称“冰蚕耀光绫”,乃是八百年前的水族圣女螭羽仙子以北海冰蚕丝、玄神鱼鳞、西海禺谷柜格松松果等三十六种天下至柔至韧的神物交织而咴,即便是火族三昧真火也烧之不得。绫上唯一的一道缺口,乃是八百年前的金族奇人古元坎,以当年金族第一神兵、天下至利的天元逆刃所破。但是当年古元坎在西海大破大荒四神之后,身负重伤,销声匿迹,那天元逆刃也随之绝迹天下。八百年来,水族、金族屡派侦兵,遍寻西海,始终找不着这大荒第一神兵。世人皆称,天元逆刃不出,无一神物可破这“冰蚕耀光绫”。

西王母淡淡一笑,右手揑诀舞动,“天之厉”碧光怒射,疾旋破舞,形成一道巨大的光轮,闪电似的劈向耀光绫。乌丝兰玛轻叱一声,耀光绫丝带翻飞,如黑龙腾挪,蓦地在“天之厉”周边滚滚缠绕。远远望去,犹卯巨大的黑茧,其中一团翠光闪耀旋转。

两人齐声低喝,耀光绫光圈与“天之厉”同时光芒怒放。轰隆巨响,玄光碧芒逆向飞转,火星迸飞溅射。道道光弧飞离甩旋,狂风呼号,四周树木“咯啦啦”纷纷断折。尸鸟骸兽稍一靠近,立时被螺旋气芒绞成粉碎。

拓拔野掌心满是汗水,暗暗焦急。心中忧虑,想不到两人方甫交手,就开始比拼真气。二女真气都是天下罕见,一个柔中带刚,一个刚中带柔,原本就是相克路数,这般粘着僵持,若有一方临时退出,必定身受重伤。

当是时,他忽然瞧见那两大鬼奴骑着尸兽在耀光绫玄芒气幕之外盘旋奔走,眼白翻动,口唇翕张,念念有辞。心中一凛,凝神望向玄光气幕之中;只见窫窳碧眼光芒闪耀,周身颤抖,四只巨爪抽搐不已,伤口皮肉翻涌跳动,其节奏竟与那两大鬼奴的嘴唇张合的韵律完全相符。而西王母正全神贯注地御使“天之厉”,丝毫没有察觉窫窳异状。

突然之间,一个可怖的念头闪过拓拔野的脑海。他心中陡然下沉,血液凝结,寒意直冲头顶。惊骇忧惧,蓦地不顾一切地站了起来,大声叫道:“小心窫窳!”

话音未落,鬼奴齐声怪啸,森寒凄厉。窫窳伤口剧烈鼓动,兽身猛涨,巨口森森,发出狂暴怒吼,突然猱身飞扑,朝着西王母电冲而去。

相隔咫尺,事出突然,西王母又正与乌丝兰玛相持,避无可避。窫窳狂吼声中双爪猛地拍上西王母肩头,重重地迎面撞在她的身上;西王母低吟一声,檀口鲜血喷涌,朝后摔飞。

“天之厉”光芒登时收敛,耀光绫飞扬卷舞,乘势将之层层捆缚。乌丝兰玛格格笑道:“妹子,还不撒手吗?”

西王母脸色雪白,淡蓝秋水怒火如焚,咬紧牙关,凝神聚气,将“天之厉”一寸寸地朝外夺去。倘若她此时撒手,不啻于将两人交缠的所有真气尽数反撞在自己身上,不死也必重伤。势成骑虎,只能继续僵持。

拓拔野惊怒交集,西王母是纤纤的母亲,科汗淮既是纤纤生父,对自己也是亦师亦父,两人生死攸关之际,岂能坐视不理?

又想,反正行藏已露,更无忌惮。当下以“抽丝诀”从松树上抽织一块青布,蒙住自己的脸颊,牵着姑射仙子的手,一齐从山崖上翩翮飞下。口中变声笑道:“好不要脸,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女子!”

乌丝兰玛微笑道:“阁下在山上偷看了这么久,行藏鬼祟,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岂不是更不要脸吗?”两大鬼奴仰头怪啸,闪电冲掠,朝着拓拔野二人夹击而来;数千尸鸟亦急速盘旋转向,密密麻麻地朝两人呼号冲去。

拓拔野与姑射仙子在山崖上藏匿许久,以二人念力真气,共同施放隐身幻法术,乌丝兰玛与西王母起初均未参破。但西王母与众尸兽骸鸟相斗之时,真气狂肆,拓拔野体内的真气不禁起了一些反激共鸣。乌丝兰玛与西王母这才突然发觉雁门山上竟藏着第三方神秘人物。但二人俱是久经风浪、老谋深算的人物,谁也不愿第一个将此事拆穿,都佯装不知,伺机再做打算。不想拓拔野目睹西王母遇险,终于沉不住气,自露行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