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花底相看无一语,绿窗春与天俱莫(第5/9页)

母亲的怀抱,令她获得片刻的温暖。

“你爸爸走了,你还要守孝三年,委屈你了,这三年,你不能和方卓昂办婚事。你告诉他,你爸的后事,就交给他了。你爸生前把他当作是自己的亲儿子看待,只是可惜,你爸爸没亲眼看到你们俩结婚……”母亲边说边抹泪,伤心不绝。

“妈,我好想爸爸……”蒲苇难过地说,哽咽着,想要忍住悲伤,身子颤了颤,手背放在眼睛上,哭了起来。

“不哭,你一哭,妈妈也要难受了,方卓昂呢,他回来了吗,只有他能劝你,你最听他的话了。”母亲拥着蒲苇,往卧室走,想要去喊方卓昂。

“妈,他没回来。”蒲苇制止母亲。

“还没回来,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在外面忙些什么,我们母女都成这样了。”母亲有些悲愤。

“您别怪他,他是有事呢,再说我们住在这里,他也不方便回来住,也许是住公司了。”蒲苇说。

母亲这才稍平静,说:“都快成一家人了,他还矜持什么,这是我们家最难关的一劫,要是离了他,我们母女俩真没了依靠了。我也不敢往接下来想,我和你爸都年过半百了,本以为老来伴,谁成想他先我一步走了。我把你的婚事操办好,随时死都可以,我想去陪你爸了……”

一声悲绝。

整个后半夜,蒲苇都没有睡过,睁着眼,流泪到天亮。

方卓昂给苏绿买好了早餐才喊她起来,她挑食得厉害,酒店里的餐点她是吃不习惯的。

她还扭扭捏捏赖在柔软的被窝里,非要撒娇说再睡一会儿。他帮她把牙膏挤好,毛巾用高温的水再烫了一遍,看了看时间,她还有四十分钟就要上课,开车快点,路上不堵车的话,也要二十分钟。

“你只有二十分钟刷牙洗脸吃早餐,小懒虫,还睡,昨晚闹着不睡,早上起不来了。”方卓昂捏着她的鼻尖,不让她呼吸。

她摇摇头,甩掉他的手,睡意绵绵说:“我从一数到三十,我就起来,我保证,你就再让我睡三十秒吧。”

他双手抱在怀里,对她的赖床实在是束手无策,睡相这么可爱,他哪里忍心去破坏。

他走到镜子前,对着镜子打领带。

“一、二、三……十一、十二、十二……”她数到十二的时候,连续数了三个十二,然后直接自我催眠,又睡着了,竟然从刚刚的浅睡眠直接进入了深睡眠。

他握着领带,转身看着她,洁白的手臂压在被子上面,那么瘦弱的她,脖子间竟有婴儿肥,看起来,是那么的甜美可爱。她不闹腾的时候,神情像个襁褓里的婴儿,纯净无染,但只有他能明白她,她经历了同龄人远远没有经历过的沧桑和孤独,她就是一个外表甜美,内心坚强的小女孩儿。

当然,她还很喜欢自作聪明,自作主张,他欣赏她骨子里的这种反叛,很多事,他不会去做,却可以和她一起去疯。

比如在南京的那年,有天早上才五点多,夏日的天才蒙蒙亮,她拉着他,要他开车带她去郊外。他猜不透她的小脑袋里又有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开车按照她说的方向走,居然到了郊外的一片葡萄园。

偷葡萄!

她像个女匪头一样,召唤他,给他手势,让他偷,他拉住她,说要买,结果她硬要他偷,不偷就自己喊有人偷葡萄啦。

他只好摘了几串,结果还是惊动了看守葡萄园的农夫和狗。

他拉着她跑,还丢了钱夹,钱夹里还有他的身份证和名片。

他最后去了一趟派出所,才拿回了自己的钱夹,她倒大大咧咧地说,抓他去偷葡萄目的就是想要知道,循规蹈矩的他还能为她做出怎样出格的事情。

“老大,你为了爱我,你可以无恶不作。”她倒分析得很有道理,有爱情宣言的意味。

你为了爱我,你可以无恶不作——这样的话,也恐怕只有苏绿能说得出来,做得出来。可他就是喜欢她,哪怕是她的缺点,他也会觉得很特别。

这样听起来刁蛮却柔软的句子,她总是信口拈来,收入小绿叶的语录中。

“你要是再不起来,我就不送你去学校了,早餐我也一个人享用。”他说着,望着她。

“啊,不,等等我,我刷牙洗脸去。”她如同听到圣旨,立刻下床,慌忙钻进卫生间洗漱。

五分钟后,她嘴边还沾着牙膏的泡沫就出现在他的面前,他盯着她的下巴看,笑道:“你确定你洗脸了吗,还是你没有洗干净?”他拿起纸巾,帮她拭去下巴上的白色泡沫。

她抿着嘴笑说:“你难道忘记了吗,我总是忘记洗下巴,毛巾就左边脸洗洗,右边脸洗洗,是不是你嫌弃我了?卓昂爸爸,我要你亲亲我的下巴。”她撒娇,把下巴翘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