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番 瓶长 玫瑰十字侦探的郁愤(第31/62页)

“山田小姐并不是怕壶。她的说法是,家中那数量惊人的壶——也就是祖父的收藏品,以及搜集那些收藏品的祖父的妄念才教人害怕。如果相信你听到的内容……与治郎先生是为了预防家宝之瓶遭窃,才开始搜集壶的,是吧?”

“她是这么说的。”

“有个祖先传下来的家宝之壶,为了保护它不落入窃贼手中,而搜购无数的壶——你认为这是常见的事吗?这太罕见了。若真是如此,动机就非常特殊。假使与治郎先生真的是出于这样的动机开始搜集壶,这可以说就是他的妄念根源。然而山田小姐……却对我隐瞒了这最重要的一点。”

“这……”这么说来,或许真的就是中禅寺说的,“可是我不懂她为什么要隐瞒,她到底想隐瞒什么?”

“这就不清楚了。不过山田小姐不太可能是要隐瞒她祖父的动机。一般而言,若发展到需要请求驱邪的情况,反而更该强调与治郎先生的收藏品有多么异常才对。”

应该是吧。

“这类情况,搜集的动机是上好的证据。所以……可以推测的理由有,像是她不愿意被人知道家宝价值连城……”

“咦?是这样吗?”

“要是说出祖父搜集的动机,岂不是就会被人知道她的祖父费尽心血想要保护的东西必定十分有价值了?”

原来如此……可是……

“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这么……”

“我不清楚。”中禅寺说,“也有可能……和价值没有关系,她不想让别人知道那是砧青瓷也说不定。”

“可是她都告诉我那是砧青瓷了。”

她看起来也没有刻意隐瞒的样子。

“也有可能她只对你一个人坦白。”

“咦?”

有这种事吗?

我是个毫无瓜葛的局外人。

“可是我……我是……”

对山田淑来说,我跟个路上的行人没什么两样。

古书商面无表情地说道:

“如果你真的是个毫无关系的路人,也不会产生任何利害关系吧。只是萍水相逢的话,也不会再次见面了。这么看来,你在见到山田淑小姐的时候,诓骗了她,对吧?”

被识破了。

我伪装了自己的身份。

不仅如此,在山田淑向我坦承内情之后,我也没有说出实话——不,我说不出口。可是我不是故意要骗她的,我只是要掩饰破绽罢了。

虽然应该是同样一回事。

“是一样的。”中禅寺说。

果然被看穿了。

“她不知道你的身份。至于你和我的关系,她更是无从知晓。她应该做梦都想不到,一个偶然来访的憨厚青年,竟与自己委托除魔的祈祷师认识。你究竟……是假称什么身份去拜访她的?”

“呃,我说我是这里——待古庵的新弟子。因为当时我穿着作业服,呃,实在是无可辩解……”

我低声下气地这么回答,于是中禅寺板起脸来,“你怎么能撒这种谎?”

我有点目瞪口呆。在上回事件中,和榎木津一起信口开河,说得天花乱坠的究竟是哪里的谁?

“你的表情看起来很不服气……”中禅寺眯起眼睛,坏心眼地看着我,“听好了,我是在忠告你,要是为了敷衍场面而随口撒谎,到时候会不可收拾的。至于能够在往后发挥功用的谎言——精心设计的谎言,那不叫谎言,叫做策略。若是能派上某些用场,就叫做权宜之计。如果能够一生隐瞒到底,谎言也能变成真实。相反地,一下子就会露出马脚的谎言,只会自取灭亡。迫不得已而假冒身份的谎言……是最糟糕的一种。”

“对不起。”我低头道歉。

那真的是情急之下,迫不得已的谎言。

“她是有什么企图吗?……”今川从店里面端来羊羹,一边摆盘子一边说,“山田小姐请出京极堂先生来,会不会是有什么不好的企图?”

“应该是不至于……”中禅寺用牙签插起羊羹,“那位山田淑小姐是真的害怕着什么,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不,她九成九是在怕壶。而且她说我的事,也是从杉浦美江女士那里听说的。”

“哦……”今川说道,拍了一下手,“那位女运动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