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达旦觉醒(第8/9页)

父子一场,小破不可谓不了解猪哥,他永远不能对弱者撒手不管,在选择之间总是遵循自己的第一本能。

他踏进了房间。安脸色铁青,抱着儿子退到了窗边,和川站在一起,他转头看了看窗下的高度,冷静地估算跳出去的角度和着力点。他的威胁不但来自突然间极为严酷的小破,也来自阿落,他感受到有人来犯,能量的消解暂时停止,转而以攻击敌人作为宣泄口。只见他四肢不断抽搐,疯狂重复着无明确意识和任何方向的不断击打,虽然被安的双手按住,破坏力还是相当惊人,在后者的身体上造成一处又一处的创伤。安对此浑然不以为意,毫无要放开儿子的意思,警惕地挺直背脊,快速做着应对的打算。

小破的来意,猪哥说是阿落,但是他一进来,第一个目标是川。

他问:“你不走?”

川抿住嘴。

小破问他走不走,是没有和他为难的意思,但是,他要不要和小破作对呢?

从他目击阿落瞬间将小破能量抽离的瞬间,已经肯定了这个孩子就是暗黑三界真正的主宰者。过去多少年,彼界的种族疯狂寻找那突然销声匿迹的领袖,病急乱投医,也会偶尔来做一票异灵川的生意,虽然最后都不了了之,但是基本的信息他是了解的。

本想控制夜舞天,再挟天子以令诸侯,将达旦这有史以来最强的猎物收服,从而达到控制三大邪族的目的,主意还没有在心窝放暖,变故已在眼前。破魂的王,正在彻底苏醒。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挡。

川是一个生意人。作为生意人,估算成本和收益是最基本的功课。

现在做风险评估,结论是:投资安的一方,将血本无归。

一念至此,他立刻微微弯腰,风度不衰:“达旦大人,这是你们的事,与我无关。”

小破即刻打破他的幻想:“不,与你有关。”

这少年的脸上笼罩蓝色冰霜,开始若隐若现,渐渐质地鲜明,犹如一个面具。

他冷冷地对川点点头:“留在这里,我稍后会来找你。”

——是命令。

从这一刻开始,你遵循规则,我制定法律。

世界是我的游乐场。

之后小破不再理会川,径直走向安。

安将阿落一个大轮转,甩到背后,就手将身边窗帘撕下长长一条,将阿落绑好,躬身,摆出了战斗的姿势,也有沛然杀气流转。

诚然结果是永恒的落败,但不尽生死的挣扎,怎么能叫我服从生死。

但是小破并不准备与他战斗,甚至有点抱歉地望着他,轻轻说:“叔叔,对不起。”

就在这时候,阿落睁开了眼,一直狂热挣扎的手脚垂下来,终于安静。他软软趴在安的背上,若有所思地四处看了看。

看到小破,嘴角露出淡淡笑容,自己解开窗帘带子,爬了下来。安一惊,立刻回身护住他,但阿落脚步轻灵,一侧便跨了出去,到小破面前。刚说了一个“你”字,小破的手掌,已经切入他的胸膛。

整个手掌,热刀切开黄油一样柔软轻易地,没入阿落的胸膛。

顺着血管和经络,极浓黑,似有灵性的气线快速导出,自阿落的身体内贯入小破,一路向上,直到汇集在面部那层蓝色冰霜面具之下,将那寒冷的蓝变得分外的深。

阿落愕然地注视那只手,但他没有反抗。手垂下,连手指都松开,全身心地投入放弃里。

在小破面前,他不懂得反抗,只因这是他生命存在的理由。

大多数时候,人们不反抗,是以为那个要剥夺我们一切的人,爱过我们。但是爱在这世界上,常常是最残忍的那个凶手。

阿落软软地,开始倾侧,被小破插在他胸膛中的手支撑着,双脚微微吊起。

整个人惨烈地变白,连骨髓中的一点精力都在快速逃逸,五官收缩,变得干而皱,身形渐渐如一个缩小的蒙皮道具。只有眼睛是睁开的,始终凝视小破,始终带着温情而依赖的光芒,直到死亡仁慈地到来,结束了一切的折磨。

破魂以摄取万物的生命精华作为能量的来源,这是本任达旦生平第一次的体验。受害者是他最好的朋友,他曾经说过要保护的人。

整个场景是这样的悲惨。安张开嘴,不能呼喊;张开眼睛,不能看。他是凡人,不能干涉神鬼之事,被小破身体周围形成的结界挡住,只能整个人贴在那无形的壁垒上,心脏不堪承受那悲哀,仿佛在成千上万次地爆裂。他死死支撑没有顺从人类的本能晕过去,儿子被杀的所有细节都在他的眼里,刻进了他的骨头里,就算到了世界末日,任谁也擦不掉,抹不去。

他的世界,从此没有光明。

阿落终于死去。

小破也不在了。

达旦觉醒。留下些微的记忆,不足以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