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破魂来访(第7/7页)

如此超限制状态下蹦极,所产生的冲击力之强,足可以使普通人等一下上洗手间,吭哧吭哧就拉出两片内脏来……

好在,在起床时给予小小警告之后,辟尘,这头著名的溺爱型家居犀牛,很快会准备好大量的食物作为早餐。其精美程度,放眼全世界一流酒店,统统都要拜下风,米其林倘若有胆来评级,就会恨自家星星数字不够多。

那是多少年的好时光。小破永远会记得。他亲爱的老爹,带他去全世界漫游:在法国治安最混乱的十三区,在美国地下无限制拳击决斗现场,在摩洛哥金碧辉煌的赌场,在人命如朝露的瘟疫封锁地带,在战争中,在灾难中,在黑暗中。

因为猪哥的沉默与眼泪,小破逐渐了解什么是坏的,什么是不应该的,什么是自己必须阻止的。悲悯,他的血液中本来并没有这种成分,是老爹移植给他的,像移植一片肺叶或一片皮肤,从此跟随他,成为身体的一部分,也成为人生的一部分。

去得更多,是更美丽的地方。看一月雪,三月花,六月葳蕤,十月秋光,苦寒,大漠,钻石般星辰,深海鱼。

这些记忆,是小破收藏得最深的东西。

在跟猪哥和辟尘说再见的时候,他忽然发现,这些东西都涌上来,像有了自己的生命,争先恐后要突破咽喉,反而在那里把声带堵住。

他诚实地说:“爹,我舍不得你,要不你跟我一起走吧?”

猪哥说:“门都没有。”

小破点点头:“哦。”

他在那里站了一下。阿落已经在远远的地方等了,拎了两个行李箱。决定让他们两个一起出门去之后,朱家两老将平生修炼的打包绝学用到了极致,塞在一个标准体积的行李箱里的东西之多,直接媲美开去几内亚救济灾民的直升飞机。打包完毕,辟尘把行李递到小破手里的时候,忽然有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轻而易举就接过了那两个濒临崩溃的箱子。

那是阿落。曾经弱不禁风,就算所有老师联合帮他作弊,体育都万万不可能及格的阿落。

摘除人类的心脏之后,他在短时间内即恢复意识,随后身体以奇异的速度恢复。有什么力量一直在体内被压抑着,如今苏醒过来,就在瞬息之间,阿落跟竹笋一样在长高,所有肌肉纤维自动重组,那台被闲置过久的本能机器急于纠正以往的失误,工作得风驰电掣。

所谓老母鸡变鸭,只是一眨眼,阿落成了另一个人。他不再罗嗦,或者干脆就变得沉默,眼神冰冷,扫视周围时带着审慎的警惕,仿佛四周永远有危机潜伏,只有在看到小破的时候,才有片刻安稳神色。这场景一出现,服莱长老大呼过瘾,感觉回到了多少年前上任达旦横行霸道的时刻。猪哥则恨向胆边生,要不是辟尘以一贯的冷静制止,他就要先跟服莱打一架,然后跑去哪里重新找一颗心脏回来,再给阿落安安好。

这是两个男孩子出门时候的场景。

他们要去的地方,是暗黑三界。要找到去暗黑三界的路,之前还要花费一系列的周折。这个旅程的古怪之处在于——在场的所有成年朋友,统统知道那个鬼地方怎么去,但都得忍住不说;不但要忍住不说,而且眼睁睁地,还知道他们最后的结果,将一点都不合自己的意愿。这感觉就像看着儿子去恋爱,预感他一定会爱上一个妖精,自己还屁都不能放,只因这过程,我们称之为——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