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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周文吗?""我还真是。"她笑了:"跟你小说中说的话一样腔调。""够贫的吧?"我说,把手中的大麻递给她。
她接过来抽了一口,按灭在烟灰缸里。
"他们都晕菜了。"我说。
"一会儿还有人来呢。"她说。
"你吃药了吗?""刚吃,你要吗?"她说,并且把一双胳臂就按放在我的腿上。
"我不要。""你写的都是真事吗?""你说什么?""我说你的小里写的都是真事吗?""我不能告诉你。""你怎么才能告诉我?""跟你一见钟情之后就能告诉你。"她忽然笑了笑,转瞬间,脸上一下子出现了严肃的表情,像是在想些什么。
"你们在说什么?"冯雪光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小塑料袋,"来,试试这个。"他给了我一片看起来灰不几几的大药片,还有两片更小的药片:"没事儿的,这药吃完让人特有精神。"我犹豫了一下,接过来,全部放进嘴里,用水送入腹中。
"你们去那边说话吧,那边的包房里没人。""你愿意跟我说话吗?"我低下头,贴着她耳朵问她。
她冲我点点头,我拉起她的手,跟着冯雪光,来到旁边的一间包房,包房里收拾得干干净净,一个服务员把茶几上收拾好的盘子双手拿起,走了出去,冯雪光对我说:"你照顾照顾她,她今天不太舒服。"说罢便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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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躺在这儿吗?"陶兰对我说。
这儿,是指我的腿上,我点点头,她把身体横躺在沙发上,先绷了一下,绷成一条笔直的直线,然后忽然放松,慢慢蜷起腿,裙子刷地一下滑到腹部,她却看也不看,头歪向我的腹部。
"你要是累,就对我说一声。""我挺好的。""真没想到你是这个样子的。""你为以我是什么样子?""我觉得――你这个样子也行。""也行是什么意思?""没什么,但你看起来不像一个作家。""我本来就不是一个作家。""那你是什么?""我是――我也不知道,顶多算一个混混吧。""你不是混混。"她说,声音奇怪的严肃。
"你是个白领吧?"我问她。
她慢慢摇摇头:"我不是。""那你平时干什么?""我?听音乐,画画。""你多大了?""二十五岁。"她把"岁"字说得很重,像是恨这个字一样。
"那么,你一直画画吗?""对,我学过画画。""你画什么画?""油画,也画水粉。""喜欢哪些画家,古典画家里?""我不喜欢画家,一个也不喜欢。""为什么?""不应该有画家。""不应该――是什么意思,你不是一个画画的吗?""画家不好。"她快速回答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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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喜欢画家,但还能忍受,我特别讨厌照片,报纸上,画报上,互联网上的都讨厌,无法忍受。""为什么?""我一个朋友大庆说过,无论什么人的照片,看起来都有一种装腔作势的感觉。""大庆是谁?""是个导演。""噢。"她说。
"怎么了?""我觉得,画比照片还要不好。""为什么?""画是假的,无论怎样画,都不行。"她的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把我给说住了,我不知该如何接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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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舒服吗?"我终于想出一句可以接下去说的话。
"我还可以。""你怎么了?""我没事儿。"我欠了欠身子,伸手要从裤兜里往外掏烟,陶兰说:"是不是我压着你了?""没有,我想把烟盒拿出来。""我给你拿,在这个兜里吗?""对。"她从我兜里掏出烟盒与火机,从里面抽出一支烟,点燃,自己先吸了一口,然后递给我,再欠起身来,从茶几上拿过一个烟灰缸,放在她头顶处的沙发上,"你可以弹在这里。""奇怪,躺在你腿上,我觉得挺舒服的,你觉得沉吗?"她说。
我笑了:"你这么小的脑袋,怎么会沉呢?""我小的时候,脑袋比现在还小,眼睛显得很大,他们都说我像外星人。""现在你总算变成地球人了吧?""现在――现在我快死了。"她又一次说出让我接不上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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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已经是早晨了吧?"她问我。
"应该是,我想太阳已经升起来了。""我上大学的时候,有一次,我和一个朋友喝了一夜酒,第二天早晨是人体素描课,我们画人体,那天的模特挺不错,老师让我们好好画,模特摆好姿式后,老师在我们周围走来走去,说总觉得有些不对,最后她走到我身边,问我,你不是喝酒了?我说是,他说,你,你怎么在早上八点钟喝得醉醺醺的,还是个女生?瞧着我们老师吃惊的样子,真快把我给笑死了。""你是中央美院的毕业的吗?""不是,我是在外地上的学,当时我只想离开父母,不想呆在北京。""你从小就画画吗?""不是。""你现在还喜欢画吗?""不喜欢。""你喜欢什么?""我什么也不喜欢。"她仍然能说出让我接不上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