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诡秘人梯(第8/9页)

沙老太掰着手指头,告诉姜松岩,自打沙红霞父亲在矿上没了,她总共喝过五次酒。矿上一次,姜松岩和沙红霞考上大学各一次,到泊州一次,还有现在这次。

提到沙老太去泊州,姜松岩歉疚得不行。沙老太到泊州时母亲刚刚去世,工作又繁忙,身心疲惫的他没有照顾好沙老太,事后很是记挂。

沙红霞说母亲在泊州那次,是在一家小饭店喝的,一斤多劣质白酒下肚,居然还坐上了长途汽车回来。到平江她姐姐那里,煞白的脸把沙红英吓坏了。

沙老太对敬她酒的姜松岩说:“你母亲的事让我太悲,心里太苦,太苦。我瞎想了很多事,觉得做人无趣。”

姜松岩显然为沙老太的话所触动,低着头神情黯然。沙老太捏了捏酸了的鼻子说:“喝酒,喝酒。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我高兴,高兴。”她让沙红霞和柯易平敬大哥大嫂。

苏可可滴酒不沾,抱过沙红霞的女儿在身边,喂她东西吃。见沙红霞和柯易平敬酒,她就又拿起相机给他们拍照,此前她给姜松岩和沙老太已经拍了很多。

沙老太对沙红霞和柯易平说:“你们两个要学大哥,要为大哥争气。”

这句话,让苏可可在回家的路上感慨良久。她觉得沙老太不是那种懵懵懂懂的老太婆,说话有骨子。姜松岩说这是当然的,老太和她妈妈在乡下都不是普通人,最主要的是她们知道教育子女。

沙红霞回家后对母亲颇有微词,说姜松岩又没有请他们吃鱼翅海参和鲍鱼,不应该在桌上那样小家子气,说这个贵嫌那个多的。

沙老太说,又不是吃公家的,家里人花钱,总有点儿舍不得,钱送酒馆里,被人家赚了。沙红霞说沙老太怎么知道是姜松岩自己请客,到他这个位置,不用说吃个把顿饭,酒楼吃了都不在话下。沙老太头直摇,说姜松岩不是那种人,从小定八十,早就看得出来。沙红霞便问她母亲知道不知道今天桌上喝的酒多少钱一瓶,沙老太说她这个倒忘了问。听沙红霞说一千多一瓶,沙老太恨不能吐出来。

睡觉前,沙老太拿出姜松岩带给她的礼品看,沙红霞劝母亲睡觉说:“有什么好看的,定是人家送他们,他们再转手送你的。”

沙老太拿下戴着的老花眼镜,让沙红霞看她从纸盒里掏出来的小票,“我是睁眼瞎,你们不是。你看看,这是什么?”

沙红霞一看,还真是今天在商场里买的冬虫夏草,两千多呢。沙老太说:“我不认识字,认识数码子,上面有今天的日期。两个零前面的是价钱。我知道。”

趁着自己有理,沙老太说了女儿一通,还让柯易平也出来听听。她告诫女儿、女婿,“往后求人家的事情多,身腰要放低一点儿,数不到你们趾高气扬的。你们算什么?”

沙红霞的话其实也不是没有来由,冬虫夏草这样的东西姜松岩家里过去确实有不少,他母亲在泊州住院的时候尽管瞒着部下,还是有不少人知道了,送高档补品的每天都有,苏可可怨气冲天地做搬运工往家拿。一箱箱的都没有拆开,塞满了储藏室。姜松岩母亲没有福气吃到这些补品,苏可可和姜松岩也不吃。到姜松岩调离泊州时,苏可可将那些都已经过期的营养液扔了,没有过期一说的冬虫夏草拆开包装灌一个瓶子里带到北京。后来部里有一个老同志患病住院,姜松岩整瓶送给了人家。今天在超市,苏可可和姜松岩才知道,送人的那罐冬虫夏草起码价值二十多万元。

第二天,也就是星期天的中午,沙老太在饭桌上问女婿何时回平江去上班。

柯易平看了沙红霞一眼,希望沙红霞替他回答。昨天晚上他们小两口在床上中场休息时有过商量,沙红霞希望柯易平在家多待一个晚上,周一上午再去宝川不迟。她觉得他没有必要那么积极,他们气象局也有挂职锻炼的干部,在下面还不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根本没有谁计较。

沙红霞没有吭气,看来她也怵母亲的脸色。柯易平硬着头皮说打算周一下午走,上午去单位办一些事情。

沙老太看了沙红霞一眼,让沙红霞明白她知道了个中缘由。沙红霞推开碗离开饭桌,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柯易平跟着进来,想说什么,沙红霞让他收拾自己的东西,下午就回平江去。

柯易平问为什么?沙红霞责怪柯易平,竟然看不出老太开始给他上紧箍咒了。柯易平顿了顿,想明白怎么回事。他说这样的话待在家里也没啥意思,下午走就下午走,也没什么可准备的。他上上下下看了看沙红霞,说就是对她许下的任务还没完成。沙红霞知道他还记着昨天夜里她意犹未尽时说的,有点儿不好意思,让柯易平午休一下,坐车累人,什么任务也不要去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