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人前人后两张脸,一门真正的技术活(第6/13页)

“她其实是不敢要太多的爱,她怕享受完爱之后,剩下的只是加倍的痛。而她清楚地知道,爱往往伴随着恨。而恨呢,又是太沉重的伤痛,爱情也只是太容易让人疲倦的感情。她不想痛,也就懒得去恨,于是,为了防范恨与痛的到来,她只好选择不爱。即使爱,也是淡淡的,这也就是她与章华熙的地下情为什么在很长时间内都没被发现的原因。”蓝芝芳顿了顿,严肃地说,“但是一旦被对方发现,那也将是致命的。没有玩火不自焚者!”

史彤彤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母亲的不忠,到底会是谁发现的呢?也许整个云海的人都发现了母亲的“外心”,而爸爸如果不是在外力的教唆下,一辈子也不会怀疑母亲。到底是谁将母亲和章华熙的事情对父亲告了密?很显然,自然是暗恋父亲的人!

史彤彤脑海里猛然闪过在师大门口碰到余一雁的情形,是她将父母平日里的一言一行告诉给某个高材生,然后由某个高材生来编写,发布于网络,然后再从章华熙那儿得到某些好处。可是将全部精力放在工作上的父亲,根本不会留意网上虚构的东西,于是日记开始还有些隐晦,接着含沙射影,最后直接点名道姓……一定是这样的,自己总是将世界的一切想象得过于美好,而到现在才明白,她决意要嫁给徐泽如时,母亲欲言又止的无奈;现在才明白,余一雁对自己所谓的关切,只不过是怀抱着某种目的;现在才明白,围绕在史家周围粉妆玉砌的笑脸之下,其实深埋着许多险恶和丑陋。父亲的政绩、母亲的漂亮,他们得不到了,便想方设法去践踏、去破坏……

“妈,你死得冤,死得屈,彤彤一定要揪出那些背后使鬼的人来,祭奠你的亡灵!”彤彤咬牙切齿地发誓,也许只要众人齐心协力地将章华熙追回来,她所有的困惑也就会迎刃而解。

史彤彤用双手环抱着自己,她在心里暗暗对自己说:“彤彤,你自认为年轻有为、才华横溢,可在突降的灾难面前,才发现自己天真而又无知!”

“可怜了,韵椰这些年的爱情。”蓝芝芳看着彤彤,幽幽说道,“不管她曾经历过多少刻骨铭心或放弃了多少刻骨铭心的爱情,但她总要寻找到一种常人的生活方式让日子继续……”

蓝芝芳的话像波浪起伏的海浪,一波波朝史彤彤涌来,而她则像一叶孤舟,行驶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中。揭开母亲死亡背后的真相,这是一条充满危险的道路,却也是唯一一条能治愈她内心伤痛的道路啊,她无处逃遁。

密不透风的紧张气息笼罩着深蓝的天幕,章华熙大肆发动语言的进攻:“天真而又无知的史大局长,你根本不知道爱为何物,何言爱护百姓?你连一个女人的爱都得不到,却还装得高高在上,戴着虚伪的面纱……”

海风裹挟着章华熙恶毒的话语,暴风骤雨般扑打着徐泽如。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在他心中聚成铭心的伤痛。他真想立即从隐避的岩石后跳出来,喝令章华熙留点嘴德。可是当他有强烈的情感表达欲望时,职业道德又将他向后猛力一拉:要按捺得住自己,要沉住气!

尽管如此,徐泽如还是暗暗希望岳父史荆飞能对章华熙的话进行强有力的抨击,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洗刷他自己,只有这样,眼前的岳父才能与他平日里慈祥的形象吻合……徐泽如蹙眉凝听,指挥器几乎在他的掌心被死死捏成了一堆碎片。

然而,史荆飞背靠岩石,就像靠在自家墙壁上,兀自点燃一支香烟,白色的烟雾缭绕在面前,遮住了他深邃的目光。于徐泽如而言,史荆飞的沉默不啻于理屈词穷,不啻于默认。徐泽如终于按捺不住,一咬牙,大拇指深深按住了指挥器。霎时,郁郁葱葱的树林间、层层叠叠的岩石间、曲曲折折的山道上,一下冒出无数身穿警服的人,他们似从天降,一步步逼近章华熙和史荆飞。

章华熙平静的外表掩饰不住他内心的慌乱。他清楚自己肩负着许多条矿工们的生命,他明白自己有重大的携巨款潜逃的嫌疑——仅凭这两项罪过,政府就不会轻饶他。

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罪人!

其实,当他断然离开飞机场候机厅时,他就知道自己难逃一劫!只不过,现实中的一切比他预料中来得快,朱韵椰的去世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

按他的设想,儿子妻子一定能在国外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作为一个丈夫、一个父亲,他已经做了他应该做的事情。但是对于韵椰,他还有满心的愧疚。他要为朱韵椰赌一把,他要带着她远走高飞,在芸芸世间过起隐居的平凡夫妻生活。那么作为一个情人,他也是称职重情的。为了韵椰,他愿意放弃地底下的一切宝藏,他不屑再与史荆飞争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