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4(第9/12页)

姬蒂终于对我耳语:“是不是很奇妙。”

我没有回答,只是盯着浑浊的河水,它们打着漩儿,不情愿地从我们脚下的桥柱上流过。但是当她再次颤抖时我向她跨出一步,感觉到她也向我依偎过来。桥上寒冷刺骨,我们可以回到铁栏杆那里,躲进马车,但是我们都不想离开这结冰的河,或许,我们终于发现不想离开的,是彼此的体温。

我抓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在手套里僵硬冰冷。我把她的手放在我的脸颊上,也没有把它暖热。我的眼睛一直盯着桥下的流水,然后解开了她手腕的扣子,脱下了她的手套,把她的手指放在我的唇边,用我的呼吸让它暖和起来。

我轻轻朝她的指关节叹了一口气,然后把它翻转过来,朝她的手掌吹气。除了河上的波浪,再没有什么别的声响。然后,她用低沉的嗓音说:“南。”

我看着她,她的手还举在我的嘴边,我的呼吸仍温暖着她的手指。她的脸朝向我,目光深邃而奇特,就像我们脚下的流水。

我把手放了下来,她的手指还在我的嘴上,然后她慢慢地把手指滑向我的脸颊、我的耳朵、喉咙和脖子。她的面容颤抖了一下,对我耳语:“你不会告诉任何人的,对吧,南?”

我想我叹了口气,叹气是因为知道,终于,有需要保守的秘密了!然后我把脸贴近她,闭上了眼睛。

一开始她的嘴唇很凉,然后变得温热——那对我来说,似乎是这整座城市里唯一温暖的东西了。过了一会儿,她迅速看了一眼我们那个缩成一团的车夫,当她把嘴唇移开的时候,我的嘴唇又湿润又酸痛,赤裸地迎着一月的寒风,好像被她的吻带走了温度。

她把我拉进马车的阴影里,这样我们就不会被人看见了。我们又靠在一起亲吻,我的双臂环绕着她的肩膀,我感觉到她的手在我背后颤抖。从嘴唇到脚踝,透过外套和礼服的层层累赘,我感觉到她僵硬的身体贴着我的,我胸口贴近她的地方怦怦直跳,还有我们臀部贴近之处的脉搏、体温和缝隙。

我们就这样站了一分钟,或许更久,然后车夫调整了座椅,马车发出了一个声响。姬蒂迅速站开了。我的手还没有从她身上拿开,她握着我的手腕,亲吻着我的手指,发出了有些紧张的笑声,对我耳语:“你把我吻得丢了魂!”

她坐进了马车,我也跟着她爬进去,浑身颤抖,头晕目眩,我想这是因为激动和渴望。马车的门关上了,马夫唤了小马,马车颠簸了一下,开始蜿蜒前行。冰冻的河流留在我们身后,和刚刚发生的奇迹相比,它显得如此暗淡!

我们并肩坐着。她再次把手放在我的脸上,我颤抖了一下,下巴在她的手指上跳动。但是她没再亲吻我,而是把脸靠在我的脖子上,因而我触碰不到她的嘴,但我耳朵下面的肌肤感觉到了她嘴唇的热度。她那脱下手套的手洁白而冰凉,滑向我外套前面的空隙。她的膝盖紧靠着我的,当马车摇晃起来的时候,我感觉到了她的嘴唇,她的手指和大腿变得更沉重,更烫人,和我贴得更紧,让我真想在她的亲近下扭动并叫出声来。但是她没有对我说话,也没再吻我或者抚摸我。我只是无辜而畏缩地静静坐在那里,而她似乎也希望如此。因此,从泰晤士河到布里克斯顿的这一路是我经历过的最美妙也最糟糕的旅程。

最后,马车转了个弯,慢慢停下,我们听到车夫用马鞭的尾部敲了一下车顶,告诉我们到家了。因为我们太安静,他可能以为我们睡着了。

我依稀记得我们是怎么进入邓迪太太的屋子的——摸到了门钥匙,爬上昏暗的楼梯,进入了这所安详熟睡的房子。我记得我们停在天窗下,看见一片渺小而闪亮的繁星,姬蒂俯身开门的时候,我静静地把嘴唇贴近姬蒂的耳朵。我记得她怎样关上了我们身后的门,叹了口气,然后再次靠近我,将我拉近。我记得她不让我站起来点燃煤油灯,而是拉着我在黑暗中跌跌撞撞地摸进卧室。

我异常清晰地记得在那里发生的一切。

屋子里冷得很,脱光衣服简直是折磨,然而在强烈的本能冲动下,还穿着衣服更是折磨。我在剧院的更衣室里很笨拙,但是现在不笨拙了。我很快就脱得只剩内衣和内裤,听见姬蒂咒骂她的晚礼服扣子,于是过去帮她。有那么一刻,我为她解开衣服上的挂钩和丝带,她解开被钩在别针上的头发——我们就像站在舞台边上,在出场前以闪电般的速度换装。

最后她全身赤裸,只剩下脖子上的珍珠项链,她的身体落入我的手中,僵硬而冰凉,我感觉到她乳头的触碰和大腿之间的毛发。然后她走开了,床上的弹簧发出声响,我等不及脱下身上剩余的衣服,便跟着她来到床上,看到她在床单下发抖。我们的吻变得更从容,但也更激烈,最后,这阵寒意消退了,尽管我们还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