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洛迪 Part 1(第3/7页)

十五分钟后,有人通知哈罗德·巴尼特:他女儿所乘坐的直升机失事了,医院下达了病危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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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丽处于人工昏迷状态已经十六周了。换作三十年前,这种长时间的深层镇定早就把病人推入了回不了头的死胡同。换作二十年前,梅丽不可能在重伤的情况下存活下来。

医生重造了她的胸腔,修复了她的股骨,用合成肾脏和合成脾脏替换了已经破裂的原有器官。最新血检显示,这些新器官都运作正常。等到周末,医生就会在她的各个伤口处打印最后一层上皮细胞,它们很快就会开始增生。她额头上的那道伤疤基本消失不见了。

最新的脑部检查结果非常鼓舞人心。顶叶移植没有发生排异现象,前额肿大现象也完全消失了。如果她的大脑保持这样的恢复速度,下个月就可以重建她的意识。

主治医生说,医疗团队胜券在握。

哈罗德·巴尼特和贝齐·巴尼特掰着指头等待女儿苏醒的那一天。他们盼望她能尽快回到位于韦斯顿县的家中,在家里好好休养。

事发之后,他们住进市中心一座豪华酒店的套房中。贝齐的生活就是一张张去往纽约的机票,那里有她的建筑杂志社。哈罗德把亲信全都调到位于波士顿的分公司,协助他在这边继续管理他的投资基金公司。

每周四下午,哈罗德和贝齐就在朗悦医院的一间私人会客室里,与梅丽的主治医生碰面。

主治医生每次出现时,胳膊下都夹着一个数字病历本。他会坐在红木树脂书桌的一角,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掏出电子笔,在屏幕上展示一周治疗报告。

“全都是些晦涩的数字和深奥的术语!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都不重要,我唯一感兴趣的是: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找回女儿?”哈罗德问。

“从您的女儿入院以来,您就一直在问这个问题,巴尼特先生。”医生叹了口气。

“已经四个月了!需要我提醒您这一点吗?”

“那我是不是也要提醒您,巴尼特小姐入院时受伤的严重程度呢?我们能获得今天这样的成效,已经很了不起了!您的女儿是一个奇迹,但您也要有耐心才行。”

“我的女儿不是什么奇迹,她是一名战士,跟巴尼特家族的每一个人一样!”

“哈罗德,我们真的每次都要忍受你的强势吗?如果你对梅丽不是那么强势的话,我们根本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贝齐插话。

“我对她从来都不强势,只是要求严格而已。这也是为了她好。”哈罗德反驳道。

“要不是你逼着她演了一场又一场……”贝齐长叹一声。

“好了,好了……那是一场意外,在任何情况下都有可能发生。”医生赶紧打圆场,“我明白您的痛苦,夫人,还有您的迫切希望,先生。请二位相信,你们的女儿在这里享受着最先进的医疗技术,她的康复情况非常乐观。我有十足的把握,一个月后就能送她去朗悦中心。”

“我知道这个问题我已经问过您几百遍了,可是,她会觉得痛吗?她现在是什么感觉?”贝齐双眼噙泪地问医生。

“您的女儿处于深度昏迷状态,夫人。她什么都感觉不到。”

在这一点上,医生倒是没有撒谎。

从生理学的角度来说,梅丽还活着。可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没有任何意识。

一个月后,一辆救护车把她送到位于远郊的一个诊疗所。陪同她前往的是一名麻醉师。

天色转阴。在墙灰斑驳的建筑物前,原先是小草坪的地方,现在野草疯长。已经废弃的公园里,生锈的秋千在风中吱呀作响。商店早就关门大吉,铺面被横七竖八的木条封死。

救护车驶过一条两边都是仓库的小路,停在一扇滑动门前。门开了,救护车开了进去。

诊疗所的内部环境与外部的残败景象形成鲜明对比。他们把梅丽送到位于楼房侧翼深处的一个房间里。这片区域是专门为像她这样的病人预留的。在同一层的其他房间里,另外三个女人和一个男人也在等待者之列。

医生刚刚在护士的陪同下来看过她。护士检查了监测梅丽生命体征的各项仪器,然后拔走了麻醉药静脉输液管。医生询问了一些情况,眼睛盯着机器的显示屏,计划下一步的操作。

第二天上午8点,他再次来到梅丽的房间,这次陪同他的是一名技术员。技术员把一个电动小推车遥控到梅丽的床边,推车上放着一个箱子和一台信息终端机。技术员打开箱子,从中取出一顶头盔,轻轻地戴在梅丽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