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手下留情才是做大事的生意经 (第7/12页)

故此郝师爷又是通过寇连材把安德海请了出来,希望他能凭借宫中太监副总管的身份从中周旋促成此事。

“安德海这小子可够黑的,一开始十个不行百个不行,说是西太后听说自己钦点的‘茶王’到头来是个逃亡的流犯,觉得失了面子,气得大发肝火,这当口谁沾这件事谁倒霉。可照我看来他就是想趁机拿一把,到后来还不是开了个大价钱。”

“咱们手边可没多少银子了,难不成他都要走了?”太监都是出了名的贪财,所以古平原虽然当初花了一万两在安德海身上,此番听说他还是趁机勒索,一点也不意外。

“他要的可比银子多。他要和你对分兰雪茶的得利,一家一半!”

“哦!”那真是狮子大开口,古平原也不相信郝师爷会就这么答应了下来。

“当然不可能,我一争再争,最后给了他二成的干股。话可说到头里,这是连胡家的股都算在内了。”虽然这样,没道理让胡家吃亏,所以胡家持股不变,变成了古家五成、胡家三成、安德海占了另外两成。

花费虽巨,可是牵涉到人命,要请托像安德海这样的人办事,这是免不了的代价,古平原自然无话可说。

安德海出面找了刑部的主事,也不知他是狐假虎威,还是慈禧太后那边也落了好处,总之是谈成了。但这么一番折腾下来,也费了不少工夫,郝师爷拿着到手的刑部公文急忙出关赶来救人。

“临走时安德海教了我一番说辞,敢情西太后的先父在安徽做过官,这事在朝廷权贵中知道的人不少,他要我处处打着这个旗号,让人以为你这个徽州本地人与西太后家当年是旧识,这样办起事来比较方便。我依计而行,到了大营里含含糊糊地这么一说,把盛京将军都唬住了,要不是他亲自到刑场,我看那许营官连刑部的公文都不买账。”

原来如此,古平原算是把前因后果都听明白了,他仰脸想了一会儿,说:“郝大哥,方才我太急了些,言语多有冲撞,你别怪我。”

“嘿,你我兄弟一场,说这些做什么。这次也真是险,晚到一步,啧啧,你这条命就算交代了。”

“是啊。”古平原回想起来也未免感叹,“对了,玉儿还不知道怎么担心呢,她……还在田庄,没有跟着到盘山驿吗?”这实在是不合情理,要是常玉儿也在,古平原一醒她就会飞也似的过来,不,她一定会寸步不离一直守在古平原身边,然而古、郝二人交谈半晌,常玉儿却连个人影都不见,古平原心里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儿。

“玉儿去哪儿了?”

“田姑娘,田姑娘!”郝师爷不答,反而扯开嗓子喊了两声,等田四妹进了屋,他才道,“我这老弟问他媳妇儿在哪儿,田姑娘,这可得你跟他说了。”

“怎么?”古平原惊道。

田四妹脸上是那种又愧又悔的神情:“古大哥,真对不住,我没看好大嫂。”

“她怎么了?”古平原吓了一跳,急忙问道。

“我也不知道啊。原本说得好好的,让她在田庄暂住几日,我派人去大营打探消息,要是古大哥你真的、真的……那我就亲自送大嫂回徽州,要是事情有转机,那么咱们再见机行事。”

可是转过天来,常玉儿却不见了,这下子可把田四妹给急疯了,田庄老少只要是能动的,都被她支使出去找人,方圆百里的大小村庄都问过了,就是不见人影。田四妹还以为常玉儿偷偷跑到尚阳堡去了,又让人到那儿去找,结果也没找到。这时候郝老爷带着古平原来了,她只好先顾这头儿,不过找常玉儿这事儿也没耽误,田四妹另外派了人,只是到现在也没个信儿。

田四妹言语快捷,不一会儿说出一大套,其实就一句话:“常玉儿丢了。”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古平原能不着急嘛,急得当时就要爬起来亲自去找,郝师爷和田四妹好说歹说把他给劝住了。

郝师爷说:“老弟,你先别急,我估摸着弟妹可能是回京城找她大哥了,搞不好和我就是擦身而过,我这大近视眼也没看着。不要紧,我已经让下人骑快马回京城去问了,问到了就回来报信,就是这三两天的事儿。你先养伤,可别弟妹找到了,你的伤又着急上火弄大发了,这不是两拧嘛。别忘了,你回徽州还要办大事呢,身子骨有伤可怎么得了。”

郝师爷说的都是金玉良言,古平原却挂念着常玉儿,一句也听不进去,可自己身上的伤实在起不来,只得强捺性子躺在床上。他心绪烦杂入夜难眠,后来实在躺不住,斜倚着身子靠在墙上,眼睛望着窗外,听着院里的人声,就盼着常玉儿的声音一时响起。眼瞅要入冬了,家家户户都在糊窗纸,郝师爷没见过东北三大怪的“窗户纸糊窗外”,田四妹这个“大姑娘叼着大烟袋”更是瞧得他啧啧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