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请最懂茶的人制茶 (第12/22页)
“找到了?这兵荒马乱的,上哪儿找啊。”白老师显见得是不信。
“依梅刚出村口不远就被官军救了,只是忙着剿匪,来不及送她回来,就把她一起带着。您在休宁不是有一户亲戚嘛。”
“对,是我的老妹妹住在那儿。”
“那就是了,官军一口气追到休宁县,依梅见离姑母不远,就投了过去,这兵凶战危的,人家也不敢送她回来,一住就是好几个月,好在彼此至亲无碍,这不,我刚去了一趟休宁,见了依梅,等过几日地方上太平了就把她接回来。”
这一番谎话其实有不少漏洞,但白老师神明已衰,再加上乍闻喜讯心神一乱,半点也没听出其中的毛病,倒是喜得不能自抑,不住地望天祷告:“老天爷保佑、老天爷保佑啊!”
古平原心中难过,口上还要说道:“老师您放心吧,依梅她一切都好。”
“放心、放心。”白老师老泪纵横,“平原啊,你还记得答应过我的话吧。我怕是看不到你和依梅成亲了,你去把她接回来,我要亲口对她说,将她许配给你,这样我死了也了无遗憾了。”
古平原听了这话,心里又苦又涩,像是生咽了一只黄连。可是不敢被老师看出来,连声答应着出了屋。
“大哥,这可怎么办呢?”古平文在窗外全都听见了。
“唉!”古平原虽然多谋善断,奈何此刻心乱如麻,也是没了主意。
古平原一时一刻也忘不了白依梅,他自流放以来,原本是已对白依梅不做婚姻之想了,只盼着她嫁个好人家也就是了。但这一次见了面,不仅担心她跟着陈玉成将来会有祸事,而且那一份早已封存的情意不知不觉中竟如春潮涌动般难以遏抑,整日里眼前晃来晃去的都是白依梅的倩影。
入夜后,古平原在房中静对孤灯,面前的桌上放着那断成两截的白玉簪子。他呆呆地看着,脑海里又浮现出白依梅的身影,两人相隔不远,却是相思难相见,古平原只觉得这份痛苦比起远戍关外做苦役还要难熬。
就在此时,身后的房门一响,风吹灯晃,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人。
古平原回过头,见是自己的母亲走了进来,连忙起身让座。
古母一眼就看见那簪子,叹了口气坐下来。古平原给母亲倒了杯水,自己也坐下。
古母半天没开口,开口时声音低沉:“依梅的事情,你弟弟都告诉我了,这孩子真是命苦,5岁上死了娘,现在爹又眼看不中用了,自己还流落到叛逆军中,这遭的是哪门子的罪啊。”
“都怪老天爷不开眼。”古平原跟着说了一句。
“胡说。”古母呵斥道,“老天爷也胡乱说得?看不打嘴。”
古平原知道母亲信佛,一向对毁僧谤道的言语不满,便不再说。
古母接着道:“他们都以为你只是忧心老师的病,我却早就看出来了,你还在想着依梅对吗?”
古平原垂头不语。
“听我说,你和她就是俗话说的有缘无分,现在她已经嫁了人,你再怎么想都没有用。要说我也心疼这孩子,一直把她当女儿看,可是弄成现在这样子,谁都没法子啊。”
古平原不知怎么犟劲上来了,抗声说了句:“可我已答应老师……”
“不要说了!”古母生气道,“恩师病重,那是你安慰老人家的权宜之计,莫非能当真?退一万步说,就算是那长毛王爷把依梅休回来了,你还要娶她不成!”
“怎么不行?”
古母气得一拍桌子:“当然不行!你是长兄,是这家的顶梁柱,岂可娶再醮之妇!族里的人会怎么议论你,议论你的弟弟妹妹,难道说你连家门的脸面都不要了吗!再说,她嫁给了长毛,就是附逆,你若娶了她,会给我古家一门带来多大的祸患,你想过没有?”
“我……”古平原一时语塞。
古母摇了摇头,叹口气放缓语气道:“其实这些都谈不上,依梅也不可能回来,所以你想了也是白想,白白伤了身子。”
古平原心乱如麻,低着头不知如何是好。
古母想了想,手一伸将一个荷包拿了出来,从里面取出一个鹦哥绿的翡翠扳指。
“前几日玉婷给你洗衣,在口袋里发现了这个,便拿来给我看。这是女人家的物件,你从哪里得来的?”
发现这扳指后,古母一直没言声。她原本怕大儿子在外面惹上什么不三不四的女人,后来白依梅的事情一出,她又担心儿子忘不了依梅,倒不如把这扳指的事情弄弄清楚,如果真是好姻缘倒不妨结下,以免古平原因为相思一时冲动闯出什么祸事来。
古平原自然不知道母亲的心事,乍一见常玉儿的翡翠扳指,他一愣。脑海里浮现出常玉儿的笑容,慢慢又与白依梅的倩影重合在一起,直至一片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