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途再美,也终有归期(第3/13页)
“您打算去哪儿?”他把双手背到后面说。
她觉得好饿啊,虽然出于女性的矜持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忍不住表示她特别想去吃汉堡包。阿瑟安慰她说没关系,有胃口的女孩子才好看。
“还有啊,如果是在纽约的话,现在已经可以吃午饭了,而如果是在悉尼的话,那更加是吃晚饭的时候了!”她红光满面地补充说明。
“您这观点的确独到啊。”阿瑟走到了她的旁边。
“作为一名住院实习医生,我们已经习惯了不管任何时候,不管任何东西,都得塞到肚皮里面。”
她把他一直带到了吉拉德里广场。两人沿着码头走了一阵子,在一个防波堤的桩基上有一家24小时营业的辛巴德餐厅,门口迎客的女侍应把两人引进里面坐下来,将餐牌递给劳伦,然后就消失了。阿瑟说他不饿,所以连看都没有看劳伦递过来的菜单。
没过多久,一位男侍应走过来,记下了劳伦点的东西,然后转身向厨房的方向走去了。
“您真的什么都不吃吗?”
“刚刚过去的这一整个礼拜,我都是靠打点滴维持着生命,现在啊,恐怕我这胃口还远远没有打开呢。不过,我挺喜欢看着您吃东西的。”
“您还是应该补充一点营养!”
服务员把一碟满满的烙饼摆到了他们的台面上。
“您今天早上到我家来干吗?”
“来修水管的呗。”
“说真的,别开玩笑!”
“我来是要感谢您救了我的命,对吧。”
劳伦放下了拿在手里的叉子。
“因为,我就是喜欢啊。”阿瑟终于承认了。
她看着他,很认真的样子,然后拿起槭糖汁浇到了她的碟子里。
“我只是在尽职业的本分而已。”她说这话的声音好低。
“麻醉您的一位同行,还偷走了一辆救护车,我还真不觉得这竟然会是您日常工作的一部分呢。”
“关于救护车,那可是您好朋友的主意。”
“对此,我有一点点怀疑。”
那个男侍应又走到台子跟前,问劳伦是不是还要点什么。
“没有啊,为什么要这么问呢?”
“我还以为您刚才在叫我呢。”这大男孩讲话的语气有点冲。
劳伦看着他走开,不禁耸了耸肩膀,然后继续聊下去。
“您的朋友告诉我说你们从寄宿学校的时候就认识了。”
“我妈在我十岁的时候就死了,我们两个当年的确很亲近。”
“能直接这么说真勇敢,大部分人从来都不愿意说出这个词,他们只会讲‘走’了,又或者是‘离开’。”
“‘离开’也好,‘走’了也罢,这两个动作都是带有主观意愿的呢。”
“您是一个人长大的吗?”
“孤独,有时候也可以是很好的伴侣。您呢?您一直跟父母在一起?”
“只有我母亲。自从我那一次事故以后,我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就有点紧张了,她现在简直是什么都要插上一手。”
“事故?”
“撞了车了,我从座位上被抛出去,大家都以为我死定了。我昏迷了好几个月,最后还是我的一个教授够执着没放弃,把我又从死神那里带了回来。”
“您对于那一个时期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吗?”
“我还记得事故发生之前最后那几分钟的事情,再往后,我生命当中有11个月的时间都只是一片空白了。”
“在类似这种情况下,难道就没有一个人能够成功回忆起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吗?”阿瑟的心中充满了希望。
劳伦看着离她不远处一个放着点心的小架子车,笑了。
“您是说进入植物人状态以后?这不可能!”她继续说道,“那是完全无意识的另一个世界,在那里面连时间都停止转动。”
“可是,周围的世界始终还是在运转的,对不对?”
“您真的对这个话题感兴趣吗?要知道,您可并不是一定要迫于礼貌才跟我讨论这个问题呢。”
阿瑟跟她保证,自己心里面真的是有点好奇。劳伦对他解释说,在这方面,医学界的确提出了不少的理论,但还远远没有达成共识。处于植物人状态下的病人对自己身边发生的事情能否感知呢?从纯医学的角度来讲,应该说可能性不会很大。
“您刚才是说,从医学的角度,为什么要特别强调这个呢?”
“因为,我自己曾经是过来人,有内在的体验。”
“那么,您难道由此得出了不同的结论?”
劳伦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犹豫了一下,她扬手示意,指了指旁边装点心的小架子车,那位男侍应赶忙跑到了他们的台子跟前。她给自己选了一份巧克力慕斯,至于阿瑟,由于他什么都不点,于是她就帮他挑了一份巧克力泡芙。
“女士,这是您一个人要的两份美味甜点。”年轻小伙子把碟子摆到了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