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和暴风雨 (第2/16页)
“红烧菜是麻美做的哦。她昨晚工作到很晚,等会儿就来。”
看样子彻平的女朋友麻美元旦也会在源二郎家吃饭。
“这是我闺女做的叉烧。”说完国政把饭盒交给了彻平,“源二郎呢?”
“师父还在睡。不过,我也要叫他起床了。等会儿要烤年糕,有田大爷要吃几块?”
“给我两块吧。”
“好。啊,您坐着啊。”
国政叠好大衣和围巾,听彻平的话坐在了矮桌旁。
彻平站在楼梯下面朝二楼喊:“师父!你要吃几块年糕?”远处传来了含混不清如猛兽梦呓似的声音。彻平应了一声“好的”,急急忙忙干起了活——把年糕放到烤炉里,把年糕汤加热好,再从冰箱里取出鱼糕和醋拌菜丝。
麻美到的时候,源二郎正打着哈欠从二楼走下来。虽然是正月,但源二郎还是穿着自己的便服——已经彻底走样的浴衣。国政和麻美互相问了个“新年好”,看到进入视线一角的源二郎,也没能迅速认出来,不自觉地揉了揉内眼角。
直到去年末,源二郎耳鬓稀稀疏疏的几根毛还是粉色,新年后就变成了蓝色。
“啊、啊、啊……”
红毛好歹还听说过,暖色系也能理解,但这蓝毛要怎么解释?以地球人类的发色来看不会太出奇了吗?而且源二郎和国政一样,今年都七十四岁了。国政吓破了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早啊,政,今年也请多关照。”源二郎爽朗地笑了笑,稍微整了整敞开的浴衣,在国政旁边坐下。
都说神清气爽迎新年,源二郎却好像一点要改变装扮的想法都没有。浴衣下面搭了个骆驼图案的腰带。更过的是,他大清早就一心念着酒。“喂,彻平,给我烫壶酒。”
国政实在没有勇气直视源二郎那如同脸色难看的火蜥蜴般的头发。他有意无意避开源二郎的视线,小声问道:“你到底为什么要染成这个颜色啊?”
“为什么?偶尔换换颜色才有意思吧。”
你是信号机啊,国政连声叹气。彻平把年糕汤端了过来,貌似他的想法和国政并不相同。
“麻美这次染得也很帅哎。就像是动画里的坏长官。”
你师父像动画你高兴啊,国政刚想要驳回去,看看彻平,还真的是乐乐呵呵的。
“堀大爷的头发很顺很好染哦。”就连美容师麻美也一直盯着源二郎的头,好像对自己的作品很满意。
“这样发根不会越来越脆弱,净长出些没有弹性的头发吗?”国政忍不住摆起了臭脸。
源二郎拥有太多让国政羡慕的东西。作为细工花簪匠人的手艺、客人们、有点蠢但很忠心的徒弟,就连仰慕他的麻美也是。上了年纪后,源二郎周围反而聚集了一群人。国政能够赢过源二郎的,也就只有发量了。
在国政看来,源二郎能这么折磨自己的发根,就像是在说“头发变薄就变薄,无所谓”一样,他根本不紧张自己的头发。国政觉得,这就像是对除了拥有一头浓密的银色头发之外什么都没有的自己的讽刺。他知道这是被害妄想症,但他还是为此焦躁不安。
源二郎他们根本不知道国政还有这样的烦恼。他们用烫好的酒干杯,吃起了年节菜和年糕汤。国政做的叉烧也获得一致好评。
“听说这是有田大爷闺女做的。”
“嗯,味道不错。”
“停不下筷子啊!”
装着叉烧的盘子在源二郎、彻平和麻美三人之间来回传。
“我才刚开始吃饭和叉烧啊……”被麻美抢走叉烧的源二郎一边咀嚼着鸡蛋卷一边说,“既然这么难得,大家不妨来说说自己新年的抱负?”
国政不停地夹小鳀鱼干,心不在焉地应道:“你跟我只剩下死了吧。”
“练练你的腰吧。”源二郎一脸“你说什么丧气话”的表情,“那样说不定还能再混出个什么来呢。”
“算了吧,麻烦死了。”
“我要成为了不起的细工花簪匠人!”年轻的彻平绽放着耀眼的光芒,“然后……能和麻美结婚就好了。”
“小平平你真讨厌。”麻美双颊泛红,“我想把堀大爷的头发染成彩虹的颜色。”
再染得比现在更奇怪怎么办。国政往自己的酒杯里倒酒。
“师父、有田大爷,吃完饭我准备和麻美一起去浅草参拜,要一起去吗?”
源二郎像是被彻平的提议吸引了。“这样啊,政,你想去吗?”
“我就算了。”
正月的浅草寺去了也只会累。被人群挤来挤去,猝死也不是没可能。明明是去拜神的,搞到最后变成被人拜就真的有点得不偿失了。
“那我也留下来看家。”源二郎说。
“什么啊,你就和彻平他们一起去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