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舞蹈【149】(1979年2月15日)(第9/15页)

——我认输,我去上班了。

你,镜子里的姑娘。你,金·克拉克,承认吧,惹自己对他生气反而更容易。但你做了什么呢,愚蠢的小贱人?你永远不会生气,你永远无法给他逃跑和撇下你的理由。你永远无法变成一个难搞的贱人,那是白种女人的专利。

——好吧,希望等我回来的时候,你的心情能好起来。

——希望等你回来的时候,别再满嘴喷粪。

有时候我觉得他就喜欢我这么暴躁。谁知道呢。女人应该知道什么时候闭嘴,让男人认为他胜利了。我甚至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曾经以为我知道美国男人要什么。他带你去肯德基,那是所谓的约会。假如他只是时不时露面和我上床,那么他就是在和我“好”。或者我在和他“睡”。真是发疯,假如他想要的只是上床,那么我最不希望他做的就是和我睡觉了。你能让一个男人爱你爱得更猛烈吗?

公司在牙买加经营了三十年,目前正在逐步撤离,上周所谓“约会”时他这么说。埃尔克普矿业终于填满了他们的铝土矿胃口,这会儿开始打包走人。查克说是因为铝土矿加税,那是通向国有化的第一步,而国有化则是通向共产主义的第一步。我说你们扬基佬害怕共产主义就像乡下老妇害怕狂牛。那是什么?他问。民间传说里的鬼怪,我回答。他发出他响亮的笑声。

——必须在这儿变成古巴首都前逃走。

我发出我响亮的笑声。

——金,我也许知道一些你不知道的事情。

——不,你也许听说了一些我没听说过的事情。两码事。

——该死,你这张嘴——

——你放进去的时候可没抱怨过。

——小亲亲,你是个最性感的小贱货,知道吗?

男人会娶他们最性感的小贱货吗?我得带他去个他必须介绍我的地方,好让我听见他怎么称呼我,看清我的处境。对,就好像我真的很想知道似的。金·克拉克,你的人生只是一系列的B计划。有个男人喜欢按摩我的脚,我应该很高兴才对。大块头男人,高个子男人,一座山。六英尺四?至少这么高。灰眼睛,嘴唇薄得像是一道切开的细缝。满头卷发,正在留长。胸膛和手臂都很粗壮,在办公桌前做事吃饭前,他是干体力活的。棕色头发,但阴茎和卵蛋上是红色毛发。有时候你忍不住会停下来仔细端详。

——你在干什么?

——什么都没干。

——你再那么盯着它看,它会缩起来走掉的。

——我只是在等它燃起火焰。

——黑种男人没有阴毛?

——我怎么知道?

——不清楚。我是说,你是个现代女性,对吧?

——现代就等于淫荡?

——不,现代女性的意思是你去曼塔纳好几个月了,也玩得很开心。

——你怎么知道我玩的是哪种开心?

——我在曼塔纳扫视全场,你看我第一眼之前,我早就盯上你了。金,说真的,你从来没睡过黑种男人?包括牙买加人?

当心,搞清楚这个男人会在什么情况下叫我小亲亲,又会在什么情况下叫我金。这一点非常重要,金·克拉克。男人会娶他们的小亲亲。对,他们会。也许我该庆幸,这个男人有一段时间没叫我性感的小贱货了。上次是什么时候?不记得了。仔细想。不,确实不记得了。我希望他从只够眼泪汪汪告别的我爱你向前一步,变成我爱你爱得发疯,咱们结婚吧,此时此地,你以查克夫人的身份和我一起去阿肯色。阿肯色是不是仇恨黑人的地方之一?假如我能让他娶我,我能让他搬去纽约或者波士顿吗?不要迈阿密,我想看下雪。昨天我把一只手在冰箱里放了四分钟,想感觉一下冬天究竟是什么滋味,险些把脑袋也伸进去。我抓了一块冰捏紧,直到寒冷变成灼烧,疼痛一路延伸到头部。我把那块冰攥成一个球,朝窗户扔去。冰球在玻璃上贴了一秒钟,然后掉了下去,我哭了。

——宝贝儿,我从来不把任何事情交给命运。

我不知道他指的是不是我。他不打算冒险,我说不定一出去就再也不来曼塔纳酒吧了,虽说我几乎每天晚上都在这儿消磨时间。寻找目标。也可能指的是他已经买好机票,或者公司已经给了他回美国的机票。两张机票。一张机票。他们只给了他一张来牙买加的机票,回美国的机票为什么要给他两张呢?查尔斯,查尔斯,我们没法向每一个和当地女人坠入爱河的男人额外提供机票,你以为这是哪儿,南太平洋吗?天哪,别胡思乱想了,金·克拉克,相信我,你这么下去会把自己逼疯的。想当初在教会,年轻人团体曾说,担忧是有罪的冥想,因为你选择了不信任上帝。当时我想,高中时的我对其他事情或许拿不准,但我很确定至少我会上天堂,而那些肮脏的女孩就难说了,她们允许男孩摸她们,至少因为她们说她们的奶子长得飞快,男孩却说他们不相信。必须搬到蒙塔格湾来,确保永远不会遇见那些臭女人(才不是因为这个呢,别撒谎了,好像这会儿还有意义似的)。至少我他妈没生孩子,否则奶子都能耷拉到膝盖上,耶稣基督啊,我曾经那么憎恶那些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