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第3/5页)
我到底吃了多少阿普唑仑?
警灯在车后面闪烁时我就琢磨着这件事。
“见鬼!”
我打开转向灯,将车停在了路边。
警车紧跟在我后面停下。红色的警灯晃得人眼花缭乱,不过几秒钟后警灯便熄灭了。
警官走到我跟前,敲了敲车窗玻璃。我愣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应该降下窗户。
我把最灿烂的笑容挂在脸上,或许灿烂得有些过了头。然后按下按钮,窗玻璃徐徐降下。“你好,警官。”我说,并期待着他能认出我。哦,原来是哈特女士。我妻子/姐姐/女儿/妈妈都爱看你的节目。
“请出示您的驾照和行驶证。”他说。
死了这条心吧。那些风光的好日子早结束了。我强撑着一脸的笑容,“警官先生,真需要看我的证件吗?我是塔莉·哈特啊。”
“请出示您的驾照和行驶证。”
我侧身拿来我的手包,从钱夹里取出驾照,又从遮阳板后面拿下行驶证。把这些东西递给警察时,我的手在瑟瑟发抖。
他用手电筒照着查看了我的驾照,然后又照着我看了看。在这么刺眼的灯光下,我不敢想象我的面容能好看到哪里,心中不由忐忑万分。他特别看了看我的眼睛。
“您喝酒了吗,哈特女士?”
“没有,滴酒未沾。”我说,我想这应该是实话吧?今晚我喝酒了吗?
“请您下车。”
他朝我的车尾方向后退了几步。
现在我的手真的哆嗦起来了,我的心脏仿佛在胸膛里跳起了桑巴舞,嘴巴也突然越来越干。镇定!我暗暗提醒自己。
我下车站在路边,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哈特女士,请您沿着这条线走40步,前脚跟要碰着后脚尖。”
我很想照他说的又快又好地走完这40步,可惜我很难保持平衡。我的步子总是迈得过大,同时还紧张得直笑。“我的身体协调性很差。”我说。是这个词儿吗?我已经紧张得难以正常思考。真希望自己没吃最后那两片阿普唑仑。此刻我的身体和大脑都变得极为迟钝。
“好了,您可以停下了。来站到这里。仰起头,伸开双臂,用一根手指摸你的鼻子。”
我刚伸出双臂,身体就失去了平衡,一个趔趄向一侧倒去。幸亏警察眼疾手快及时拉住我,我才没有摔倒在人行道上。我集中精力又试了一次。
结果我戳到了自己的眼睛。
他把一个酒精测量仪伸到我面前,说:“对着吹一下。”
我很确定今晚我没有喝酒,可坦白地说,我并不相信自己。我的意识有些模糊,但我心里还清楚,倘若我没有喝酒,就不必对着酒精测量仪吹气。“不。”我抬起头,盯着他轻轻说道,“我没有喝酒。我有恐慌症,我的药是有医生处方的——”
他二话不说抓住我的双手,给我戴上了手铐。
手铐?!
“等等。”我喊道,心里盘算着该如何解释,但他哪里肯听我的,拉着我便来到了警车旁。
“我有处方。”我恐惧地小声辩解,“是治疗恐慌症的。”
他向我宣读了权利,告诉我我被捕了,并拿出我的驾驶证在上面打了一个孔,然后硬生生把我塞进了警车的后排。
“拜托。”警官坐上驾驶座时我恳求道,“别这样。求你了,今天是平安夜啊。”
他一句话也不说,径直把车开走了。
到了警察局,他扶我下车,并搀着我的胳膊走进大楼。
在下着雪的节日的夜晚,警局里的人寥寥无几,这是我唯一的安慰。我早已羞愧难当,心里不停责骂自己。我怎么能蠢到这种地步?一个身材健硕的女人把我带进一个小房间,从头到脚又摸又拍地搜查了一遍,就像对待恐怖分子。
他们拿走了我的首饰和全部物品,而后是登记并按手印,最后还给我拍了照。
眼泪涌上来了,我知道怎么哭都无济于事——犹如雨滴落进沙漠——所以在它们流下来之前,我忍了回去。
平安夜在监牢里度过。这也算惨到家了。
我孤零零地坐在监区刷了油漆的水泥长凳上,在一盏耀眼的电灯下面瑟缩成一团,两眼盯着乌黑冰冷的铁栅发呆。牢房另一头的办公室里,几个面容疲倦的男女警官坐在各自的办公桌前,桌上放着塑料咖啡杯、家人的相片和各种各样的圣诞饰品,他们有的忙于处理文件,有的则轻松地聊着天。
夜里快11点——这真是我人生中最漫长的几个小时——那个粗壮的女警官来到牢房门前,打开锁,“我们暂时扣下你的车。找个人来接你吧。”
“我能搭出租车走吗?”
“抱歉,不行。我们还没拿到你的检验结果,不能贸然释放你。必须要有人来保释才行。”
脚下的地板仿佛突然消失了,我坠入无底的深渊。该死的,这件事已经朝着不可收拾的方向发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