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在执着地仰望太阳(第2/2页)
我们的“缺席”让南瓜护士在查房的时刻变得跟“闯空门”的小偷一样尴尬,她端着仪器手足无措地站在门口,空荡荡的六张床上只有我们的余温,那是我们反抗无聊唯一的方式。小孩的顽皮表现在他肆无忌惮地在被窝上撒尿,我们可以原谅未满七岁的孩子,毕竟他最能直白地表达对世界的看法。
我们(包括那个小孩)一排排坐在天台的护栏上,蓝白条纹的病服被风鼓动成了强健的肌肉,丰腴的身段,挺立的胸,还有硕大的四肢。
Z像往常一样凝视着太阳,刺眼的光像是戳穿水泡的银针,然后Z说,其实我们在太阳上。小孩最先学着Z的姿势仰望太阳,然后问Z哪里可以看见。接着K也抬起了头,刺眼的光像是扎破皮肤的麦芒,然后 K低吟道,噢,我在澡堂里洗澡,水有点烫,皮肤很快就要胀开了花。M没有简单地抬头,而是闭上眼回想起一些我们看不见的记忆,他说,太阳不在他的记忆中,记忆中的太阳没有颜色。我揽着M的肩膀,笑呵呵地说,我们都在里面,但他们都在外面,我们都适应了曾经最恐惧的昨天,但他们还在担惊受怕又小心翼翼地过着生活。
这时南瓜护士冲上了天台,我们扭头对她笑,南瓜护士看着我们说,为什么你们要执迷不悟?
阳光洒在我们五个人脸上,对,五个人,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有六张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