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第5/9页)

不知她正在干什么。今天是星期六,所以,她应该在曼尼・利托夫的工厂缝制军服。现在上午过半,女人们会停下来休息一会儿。米尔德里德会给大家讲那些好笑的故事。

他心里一直在记挂着她。那天晚上和她待在一起,大大丰富了他的接吻经验。她教会他不去莽撞行事,而是慢慢享受,种种爱抚竟然那样细腻、那样令人愉快,大大超乎他的预料。她亲吻他的小鸡鸡,随后让他对自己做同样的事。她教他到底该怎么做,直到让她兴奋得叫出声来。最后,她从床边的抽屉里拿出安全套。他从没见过这东西,尽管听男孩们说起过,大家都管它叫胶皮套头。她给他套上,连这一举动都让他激动不已。

这就像是一场白日梦,他得时时提醒自己这真的发生过。他对米尔德里德自由、积极追求肉体享受的态度毫无准备,这些让他大开眼界。他的父母,还有阿伯罗温的大部分人都会认为她“不适婚”,带着两个孩子,却没有丈夫的踪影。但哪怕她有六个孩子比利也不会介意。她为他打开了天堂之门,他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再次体会那种感觉。他要活下来,要再次见到米尔德里德,再跟她共度一晚,这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同乡队磕磕绊绊向前移动着,慢慢接近前沿的战壕,比利发觉自己在流汗。

欧文・贝文哭了起来。比利呵斥道:“振作一点儿,听见没有,贝文列兵。哭也没用,是不是?”

那男孩说:“我想回家。”

“我也想,孩子,我也想。”

“求你了,下士,我没想到会是这样。”

“你多大了?”

“十六。”

“见鬼,”比利说,“你怎么当的兵?”

“我告诉大夫我多大了,他就说,‘走吧,等明天早上再来。按你的年龄个子够高,明早你就十八岁了’。他还给我使了个眼色,我就明白我得撒谎。”

“混账东西。”比利说。他看了看欧文。这男孩在战场上不会有任何用处。他浑身哆嗦,不停地抽泣。

比利跟卡尔顿-史密斯说:“长官,贝文只有十六岁。”

“老天爷。”中尉说。

“应该送他回去。他会变成负担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卡尔顿-史密斯一脸茫然。

比利想起先知・琼斯怎样跟莫蒂默结为盟友。先知是个出色的领导者,他提前想到问题,主动采取措施。相比之下,卡尔顿-史密斯就毫无可取之处,却是他的上级军官。爸爸会说,这就是所谓的等级制度。

一分钟后,卡尔顿-史密斯走到菲茨赫伯特那里,低声跟他说了些什么。少校摇摇头表示否定,卡尔顿-史密斯无奈地耸了耸肩。

比利自小就懂得不能对残酷行为袖手旁观:“这孩子只有十六岁,长官!”

“现在说这个太晚了,”菲茨赫伯特说,“没跟你说话就不要插嘴,下士。”

比利知道菲茨赫伯特没认出他来。他只是几百个在伯爵的矿井干活的工人之一。菲茨赫伯特不知道他是艾瑟尔的弟弟。尽管如此,这样随便被驳回仍激怒了比利。“这是违法的。”他倔强地说。在其他场合下,菲茨赫伯特本来会是第一个维护法律尊严的人。

“这由我来评断,”菲茨暴躁地说,“这就是为什么我是军官。”

比利的血液开始沸腾。菲茨赫伯特和卡尔顿-史密斯,这两个人穿着量身定制的军服站在那儿,眼睛瞪着身穿令人发痒的卡其布军装的比利,觉得他们想干什么都行。“法律就是法律。”比利说。

先知轻声说:“今早我看见您忘了带手杖,菲茨赫伯特少校。要不要我给您把手杖拿过来,顺便把贝文送回指挥部?”

这是顾全面子的妥协办法,比利想。干得好,先知。

但菲茨赫伯特并不买账:“不要自作主张。”

突然之间贝文蹿了出去。他钻进后面的人群,这让大家吃了一惊,有几个笑了起来。

“他不会跑远,”菲茨赫伯特说,“等他被人追上,就一点儿也不可笑了。”

“他是个孩子!”

菲茨赫伯特盯了比利一眼:“你叫什么名字?”

“威廉姆斯,长官。”

菲茨赫伯特吃了一惊,但很快就恢复过来。“这儿有好几百个威廉姆斯,”他说,“你的本名叫什么?”

“威廉,先生。大家都叫我‘比利乘二’。”

菲茨赫伯特使劲看了看他。

他知道了,比利想。他知道艾瑟尔有一个名叫比利・威廉姆斯的弟弟。他直直地回视过去。

菲茨赫伯特说:“如果你再说一个字,威廉・威廉姆斯列兵,我就会拿你问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