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5/10页)

戈特弗里德说:“奥地利仍然处于皇帝的统治下。最后,是否开战还是由他作出决定。”

沃尔特点点头:“而且一个哈布斯堡皇帝残酷的统治本来就不需要什么借口。”

“难道还有什么其他的办法统治一个帝国吗?”

沃尔特并没有上钩。“匈牙利首相尽管说话也没有多少分量,但除了他以外,似乎没有任何人呼吁谨慎行事。看来,这个责任现在落到我们头上了。”沃尔特站了起来。他已经把自己掌握的情况汇报完毕,不想再呆在这间屋子里,陪着让人恼火的戈特弗里德了。“请你原谅,父亲,我要去苏塞克斯公爵夫人家里喝茶,看看城里的人都在议论什么。”

戈特弗里德说:“英国人礼拜天不互相走访。”

“我受到了邀请。”沃尔特说完便走了出去,再晚一点他就忍不住要发火了。

他穿过梅费尔来到帕克兰,苏塞克斯公爵的宅邸就在那里。公爵没在英国政府任职,但公爵夫人举办了一个政治沙龙。当沃尔特十二月到达伦敦时,菲茨把他介绍给公爵夫人,他随后便成了各种社交场合的座上宾。

他走进客厅,鞠躬致意,握着公爵夫人丰满的手,说:“伦敦的每个人都想知道塞尔维亚会发生什么,因此,即便是星期天,我也要跑来拜访您,夫人。”

“不会发生战争的。”她说,一点儿也没有意识到他是在开玩笑,“坐下喝杯茶吧。当然,可怜的大公和他的妻子实在太惨了,罪犯无疑会受到惩罚,不过,认为德国和英国这样的伟大国家会为塞尔维亚发动战争,那就太愚蠢了。”

沃尔特真希望自己也能这样信心十足。他在靠近茉黛的一把椅子上坐下,她开心地笑了,旁边的荷米亚夫人朝他点了点头。屋子里有十几个人,包括英国海军大臣温斯顿・丘吉尔。房间的装饰富丽堂皇,但已陈旧过时——家具雕花繁复,织物上有十几种不同的图案,每件摆设上都盖着装饰物件,还有各种镶镜框的照片和插着干草的花瓶。一个仆人给沃尔特端来一杯茶,送上牛奶和糖。

沃尔特很高兴跟茉黛在一起,但像往常一样,他想要的更多,马上就开始琢磨有什么办法能让他俩单独呆着,哪怕只有一两分钟也好。

公爵夫人说:“很显然,问题在于土耳其很软弱。”

这个浮夸的老太婆说到了点子上,沃尔特想。奥斯曼帝国正在衰落,保守的穆斯林神职人员拒绝维新。几个世纪以来,土耳其苏丹一直维持着巴尔干半岛的稳定,从希腊的地中海沿岸一直到北面的匈牙利,但现在,经过了几十年,它的势力一直在萎缩。临近的几个大国——奥地利和俄国无不试图填补这块真空。奥地利与黑海之间隔着一串国家:波斯尼亚、塞尔维亚和保加利亚。五年前奥地利取得了波斯尼亚的控制权。现在,奥地利正跟夹在中间的塞尔维亚争吵。俄国人打开地图,发现保加利亚就是下一张多米诺骨牌,奥地利人最终可能控制黑海西岸,威胁俄国的国际贸易。

与此同时,奥地利帝国的臣民开始觉得他们完全可以自治——这就是波斯尼亚民族主义者加夫里若・普林茨在萨拉热窝枪击弗朗兹・斐迪南大公的原因。

沃尔特说:“这是塞尔维亚的悲剧。我觉得他们的首相应该恨不得去跳多瑙河。”

茉黛说:“你的意思是说伏尔加河。”

沃尔特看着她,很高兴有了借口把她打量个遍。她换了一身衣服,宝蓝色的茶会礼服里面,是一件淡粉色蕾丝上衣,头上的粉红毡帽别着一个蓝色小绒球。“我敢肯定不是,茉黛女勋爵。”他说。

她说:“伏尔加河穿过贝尔格莱德,塞尔维亚的首都。”

沃尔特正要再次争辩,但他犹豫了。她心里很清楚伏尔加河不可能流入贝尔格莱德方圆千里之内。那她是想干什么?“我很不情愿跟你这样的消息灵通人士意见相左,茉黛女士,”他说,“不过……”

“我们还是查查看,”她说,“我叔叔,也就是公爵本人,拥有伦敦最大的藏书室。”她站了起来,“跟我来,我要证明你错了。”

一个有教养的年轻女性如此行事,实在有些大胆,公爵夫人噘起了嘴。

沃尔特笑着耸了耸肩,跟着茉黛朝门口走去。

荷米亚夫人好像也想跟上去,但她正舒舒服服陷在天鹅绒衬里的座椅中,手上托着杯碟,膝头还放着一只盘子,行动起来得费上好大劲。“别去太久。”她平静地说,又吃了一些蛋糕。接着,他们就走出了房间。

茉黛引着沃尔特穿过大厅,两个仆人像哨兵一样站在那里。她在一扇门前停下,等着沃尔特把门打开。他们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