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21/22页)
爸爸严肃地说:“要是比利求上帝加强他的信仰就更好了,他就可以去相信,不用去理解。”
他们显然已就此事争论过。艾瑟尔不大忍受得了这种神学上的争论,因为争到最后也改变不了什么。她想让气氛轻松一些。“菲茨赫伯特伯爵让我向你问好,爸爸,”她说,“他挺不错的,对吧?”
爸爸没有被她的话说动。“我对你加入星期一的那场闹剧很遗憾。”他严肃地说。
“星期一?”她疑惑地说,“你是说国王访问伤亡家属?”
“我看见你跟那个奴才窃窃私语,报名字给他。”
“那是艾伦・泰特先生。”
“我不在乎他自称是什么人,我一眼就能认出谁是谄颜媚上的家伙。”
艾瑟尔惊呆了。自己最露脸的时刻,却被爸爸这么看不起!她简直想哭。“我还以为我这样帮助国王,会让你感到骄傲呢!”
“国王哪来的胆量对我们百姓表示同情?他一个国王又对这儿的艰难和危险了解多少?”
艾瑟尔忍住眼泪。“可是,爸爸,他来看望百姓,对他们很重要啊!”
“这不过是把大家的注意力从凯尔特矿业危险和非法的行为上转移开了。”
“但他们需要安慰。”他怎么看不到这一点呢?
“国王让他们变消停了。上个礼拜天下午,全镇的人都准备造反了。到了礼拜一晚上,他们就只谈论王后给戴・泼尼斯太太送手帕了。”
艾瑟尔的伤心很快变成了愤怒。“你要这么想,我只能表示遗憾。”她冷冷地说。
“没什么可遗憾的……”
“我遗憾是因为你错了。”她说,一心想压倒他。
爸爸吃了一惊。很少有人说他搞错了什么事,更别说是个小姑娘了。
妈妈说:“哎,艾瑟尔……”
“人是有感情的,爸爸,”她不管不顾地说,“你总是想不到这一点。”
爸爸一时说不出话来。
妈妈说:“够了,快住嘴!”
艾瑟尔看着比利。隔着一层模糊的泪水,她看见他一脸肃然起敬的表情。这让她更有信心了。她吸了吸鼻子,用手背擦了一下眼睛,说:“你和你的工会,还有你那些安全法规、《圣经》经文——我明白这些都重要,爸爸,但你不能让人没有感情。我希望有一天社会主义能让劳动人民过上好日子,但同时他们也需要获得安慰。”
爸爸终于能开口了。“我觉得我们已经听够了,”他说,“跟在国王前后让你昏了头。你是一个小女孩,你没权利指责自己的长辈。”
她哭了起来,没法再争论下去了。“对不起,爸爸。”一阵凝重的沉默后,她说,“我得回去工作了。”伯爵说她跟家人呆多长时间都行,但她现在想一个人呆着。她转身背对着父亲瞪视的目光,朝大房子那边走去。她一直低垂着眼睛,不让别人注意到她的眼泪。
她不想见到任何人,便直接溜进了栀子花套房。茉黛小姐回伦敦去了,房间是空的,床单已经撤了下去。艾瑟尔扑倒在床垫上哭了起来。
她一直都觉得很自豪。爸爸却把这一切全都破坏了!难道他想让她不好好工作吗?她是在给贵族干活。阿伯罗温的每个矿工也一样。虽说是凯尔特矿业雇用了他们,但他们挖的煤是伯爵的,而且伯爵能从矿工们挖出的每吨煤里得到与之相应的利润——她父亲从来不愿指出这一事实。如果说一个好矿工应该讲求效率多产煤,那么一个好管家何尝不是如此?
她听见门“吱呀”一声开了。她马上跳了起来。来人是伯爵。“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和蔼地说,“我在门外就听见了。”
“我很抱歉,阁下,我不该到这里来。”
“没关系。”他那张英俊的脸上露出发自内心的关切,“你为什么哭呢?”
“能为国王帮忙让我非常自豪,”她悲伤地说,“但我父亲说这是一场闹剧,都是为了平息人们对凯尔特矿业的愤怒。”她气得又哭了起来。
“这简直是一派胡言,”他说,“任何人都能看出国王的关心是真诚的。王后也一样。”他从上衣的前胸口袋里拿出一条白色亚麻手帕。她正等着接过手帕,但他伸过手来,轻轻擦去了她脸颊的泪水。“上周一的事情,你让我很骄傲,别去在意你父亲的态度。”
“你真好。”
“好了,别哭了。”他弯下身子,吻了吻她的嘴唇。
她一下子愣住了。她怎么也不会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当他直起身子,她只是不解地盯着他。
他也盯着她。“你实在太迷人了。”他用低沉的声音说,然后又去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