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诗意的年代》中的几本声音(第9/10页)

那剩下的(第二条路),我觉得本土的电影,那我觉得就只有走作者电影这条路。那就是说,比如说我将来也,我也想将来我可能还会拍一两部电影。那我想我拍电影就只能是为自己拍了,就拍一好玩儿的。就是可能,我想任何一个好东西,其实我想越独特的东西它实际上还是会有特定观众群的。这个就是你创作过程当中,你自己有愉快之后,也不见得就没票房。那我觉得有很多中国被骂成专门给外国人拍电影的一些导演,在欧洲上电影节拿奖的,我知道有的人呢,那个那个片子因为它成本低,它实际上是赚钱的,比在中国搞一商业片赚钱的那个利润率还大。咱就说张元,那电影,他没少赚钱也。所以反过来说,我觉得,就说中国电影,我这成车轱辘话了我。咱还是说杂志吧。

杂志,杂志说老实话,我不怎么看。有时候看,就文学杂志我看。因为我干这个我得看。我得都知道大伙儿都跑哪儿去了;大伙儿都跑多远呢,这我得看看,然后(知道)还有哪个空儿没有人,没有闪动着活跃的身影,这个空儿还是有。另外我觉得文字它本身也是一种非常带试验性的东西,它每年其实(都)在不断地丰富,我指书面语都在不断地丰富,不断地发展,能看到那样的发展的痕迹,对我写作有技术上的支持。这个文学杂志看看对我来说是专业需要吧。我觉得中国文学杂志啊,都说文学不好了,文学杂志少了,其实真的是凭心说,没少,没少多少,还是全世界最多。那个里头小说也(还在)大量地发。当然我希望(文学)杂志多,如果文学杂志能维持下来越多越好。因为实际上文学书不(好判断),我到书店里经常不敢买小说,不知道哪个小说好。杂志呢就比较简便,它的容量小,我大部分小说都在杂志上看。我就是每个月,每两个月买一批,文学杂志少的话,我觉得我,可看的东西就会少。

剩下的杂志,我印象里一般的报亭一片花绿,一个封面上站着一女的冲你笑。里头一看全是……那里头东西不太好看,就是,因为它们大部分都是,现在好像那种真正的,有魅力的演员也好,歌星也好,不太多。都被这个商业化以后把她们弄得都非常千篇一律了。要么扮酷,要么就是扭扭捏捏地扮纯情,反正大部分就是这么几类,在上头作时尚状,头发什么梳得(神头鬼脸)。那些东西其实都是形式上的变化。而记者的水准呢,我觉得大部分采编记者,水平不行,因为可能因为商业文化需要他们大量地制作,他没有机会好好写这种东西,他就胡乱写,他就能发。我想,我对那些杂志,那些大部分流行杂志的看法是,不是给我看的,所以我不看也正常,它呢另外有人看,所以对我来说,那个东西不是我生活中的一部分。

吕乐:要是让你写呢?

王朔:我,说老实话,我这骂金庸的本来就是,是一个他们要办的一个,牛群办的一个“名人杂志”(约的稿子)。是一个非常这种娱乐型的,它里头有各种他们互相捧场的玩笑话,本来说让我在那儿开专栏,后来我写(完)了我怎么都觉得不合适搁在上头。因为吧,它那个东西,怎么说,就是娱乐的色彩太浓了,太重了。娱乐不是说娱乐就低一级,说我让大伙儿高兴了我低一级,不是。但它是要你们为这娱乐付费的。我让你们高兴了,你们掏点儿钱,掏个一块两块的,这里头带有很大的赢利色彩。中国人嘴太坏,我要是在那儿登了,肯定要叫人说,你丫拿金庸挣钱,这个人我丢不起。他不会看你写的东西到底有没有观点,他先往坏处给你一通瞎说,给你,给你说寒碜了,然后……所以,这流行杂志我有这忌讳,我不愿意在那上头。而且我觉得大部分现在的小,就十几岁的那些看这些流行杂志的这些小孩儿吧,他们刷刷,我在路边看过他们翻杂志,拿起来刷刷就翻,他不读字儿,他看图片,所以我觉得字儿搁上去有点儿糟践。你费劲扒力地写一东西搁上去,他是一翻而过,他看的是那些衣裳,看的是品牌。这些杂志有个趋向,就是它越来越图片化。你像牛群他们办的那个杂志,百分之六十图片,剩下的文字都是图片说明。像那些,有些时尚杂志有时候也说,你能不能给我们写点儿,我心说但是问题是,我到那儿我实际上是一摆设我在那儿上。我呢,自认为是能跟人民群众打成一片的人,但是(时尚杂志)它那个,我确实我觉得,我不愿意跟它们摆在一起。因为它那个,就那种杂志我觉得大部分都像那个女孩子的卧室似的,摆了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搁在上头,看似漂亮,(其实)见不到什么(真)东西。就是整个,就是说,记得川端康成形容说一个妓女的家就说跟一狐狸窝似的。它们(时尚杂志)吧就是一狐狸窝,那(些)个女性杂志软性杂志往往体现了这种特点。我搁在狐狸窝里?我觉得丢人,这是我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