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认我快乐(第7/10页)

干鲍、鱼子酱、黑白菌和鹅肝又如何?还不是“庐山烟雨浙江潮”?

和我一起吃过饭的朋友都说:“蔡澜是不吃东西的!”

不是不吃,而是他们看到的时候吃得少。我的早餐最丰富,中饭简单,晚上只是喝酒,那是我拍电影时代养成的习惯,一早出外景,不吃得饱饱的就会半路晕倒!

没应酬就在家进餐,愈来愈清淡。一碟豆芽炒豆卜,已经满足。最近还爱上蒸点小银鱼仔,加些切幼的,淋上酱油铺在白饭上吃,认为是绝品,其他菜一样都不要。

“你是食家,为什么不胖?”友人问。

一切浅尝,当然肥不了,但还是装腔作势,回答说:“真正会吃的人,是不胖的。”

荷宴

荷这种水中植物全身是宝,除了花可以吃,茎能吸水,是通心的,拿来炆猪肉,很入味。(蔡澜语录)

在珠江三角洲的三水,有个“荷花世界”,举行了千人荷宴,要我参加。

先坐了小艇,划到荷丛旁,采了几朵荷花,因为是有机种植,就那么把荷瓣点着蜜糖吃也行,味道并不特别,但吃法新奇。

有种叫香水莲的,的确比一般荷花香,整朵摘下,放入茶壶,沏上滚水,浸它一浸,可当茶喝。大家都分不出荷和莲,笼统上应该说离开了水面开的粉红色花,叫荷。浮在水面,花瓣尖形的,都叫莲吧?

荷这种水中植物全身是宝,除了花可以吃,茎能吸水,是通心的,拿来炆猪肉,很入味。

莲藕和菱角都不是季节,还没长出来,这次就不见入馔。荷苗倒是吃了,荷苗卷了起来,像一枝钢笔般粗。听当地的人说,采了之后这棵荷就长不出莲藕来,味道带点苦涩,没想象中那么美味。

荷包鸡的做法和丐帮想出来的一样。不过腹中塞了很多莲子,富贵鸡塞大头菜,八宝鸭塞糯米,都没塞莲子的好吃。

最后上的糯米鸡,蒸得太干了。香港茶楼一般的糯米鸡都有点儿水准,主要是把猪肉炆了,带着汁才去包糯米的。有些糯米鸡也放了鸡肉,但我认为鸡的味道太薄,帮不了。腊肠倒是不可缺少的,有了腊肠的甜味,才完美。其实用海鲜炒饭,再用荷叶包了蒸,也不错。

加工的荷,总不如原汁原味佳,如果能有一道荷叶粥就好了,用陶钵慢火煲粥,新鲜荷叶盖之,一块盖过换一块,汁液入粥中,呈翡翠色,就那么吃固佳,加了糖当成甜品亦可。

又采了一个大莲蓬,挖出新鲜的莲子来吃,一点儿也不苦。莲子像女人,年轻时不苦。老了,苦味就跑出来。

演讲与拐杖

能进步的人,都有自己独立的思想,听他们的谈吐,就知与众不同,感想和观点皆独特的,都是努力奋斗的人物。(蔡澜语录)

和一位朋友到新马去演讲,新加坡一场、吉隆坡一场、槟城一场,各地住上两天。

主办当局问说:“演讲应该有个主题,你们的主题是什么?”

哈哈哈哈,他和我连笑四声。我们演讲,从来没有什么主题,反正由听众发问,他们想听什么,就讲什么好了。自说自话,人家不觉好奇,又会有什么效果?

不过,我向主办的大员早慧说:“我的朋友喜欢吃鱼,要多准备几餐。”

“我早就知道了,”她说,“有很多鱼餐,但也有一次吃娘惹菜。”

“不必准备什么娘惹菜,只要餐餐有鱼便好了。”

“但是马来西亚出名的是河鱼呀。”

“马来西亚的海鱼种类可真多,但河鱼肥起来有时比海鱼好吃,准备些大条的苏丹鱼和巴丁鱼吧,但都要野生的。”

“知道了,知道了,我还叫人找到野生的笋壳鱼呢。”早慧不应该认识我们这些麻烦朋友。

一想起掀开河鱼肚充满的油膏,就要抽纸巾擦嘴,他一定也会高兴。

本来是从槟城直飞返港的,但时间不对,早慧安排了我们去完吉隆坡一天之后,飞去槟城,从那里陆路乘车一站站折返吉隆坡,再住一晚,然后从吉隆坡回香港。这也好,路边可吃的东西还真多呢。

我把修改过的行程告诉他,他耸耸肩:“无所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负责的,只是去吃吃喝喝。”

再打了一个电话给我弟弟蔡萱:“请你准备一枝拐杖,爸爸用过的,选一根就可以。”

“要拐杖干什么?”他问。

“拐杖带上飞机很麻烦,只好在当地买,下机后即用,放进行李中带回香港。和朋友旅行,每到一处都买一根,希望今后他的客厅摆满拐杖。”

和他旅行,真是一乐,每天吃,每天笑,人生夫复何求?

世界上的厕所

如果你很想在一生中出一本书的话,也不必有太多的才华,将所闻所见以相机拍下,再加上几行说明文字即行。举个例子,世界上的街灯都不同,乘现在年轻看到了就记录拍下,也是一本好书。(蔡澜语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