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从博祖姆到阿尚博堡(第5/6页)
离开博桑戈阿前我们又来到营地。一切恢复了正常:那里只有成年人围在火堆旁,用来生火的不仅有草,也有树枝132。不过他们那样胆怯,那样恐惧,假装完全不懂桑戈语,好不用和我们搭话(稍后我们发现他们桑戈语讲得非常好)。他们不敢接我递给他们的烟,至少是经过一刻钟的接近和慢慢的驯化才接过去。想象不出更惨的像牛马一样生活的人。
两点左右离开博桑戈阿,之前参观了朗布兰新近创办的农业学校,由年轻的M.领导,看上去管理得井井有条。
过了离驻地五百米的瓦姆河;这边的人似乎不那么麻木;有几个和我们打招呼,几乎带点微笑了;所过的许多村子的茅舍又有了墙壁;居民也干净些。有几个女人还算漂亮,有几个男人身材相当匀称。我们停下歇脚时,五点了。太阳虽算不上炙热,势头却好像很凶。而后,突然间,它变红了,熄了火焰。到站前,先经过一座漂亮的大村子。驿站所在的村杨达卡拉也相当漂亮,我们在这里停下来,在一片开阔的平地前吃晚饭。宿营站附近,大块灰色花岗岩石板刚刚露出地面,很漂亮。
十二月二十四日
吃完饭从杨达卡拉出发。月光皎洁。天太冷,不能长时间坐在轿子上,但我竟能在上面昏昏欲睡。将近十一点到达一个不知道名字的村庄;清晨又在严寒中出发了。气温不会超过6℃。一路很单调;有些农作物。
猛然间,奇迹发生了:我们已经不再抱希望的汽车出现了。它没走博祖姆,而是迎面而来。朗布兰已经料到,车迟迟不到,我们可能不等车就上路。我在卡诺写的那封信,通知他我们到博祖姆的日期,尚博不知为什么没有直接寄往班吉,而是发往蒙古姆巴,结果这封信要在那儿等“拉尔若号”经过,结果车便迟到了十五天。要是有人生病,或者求助,这样笨拙的行为可能是致命的。
一辆卡车跟在轿车后面,载着三箱盐,是送往博桑戈阿的。箱子太大,不能交给挑夫运,我们便决定让挑夫一直跟我们到下一站,空卡车从博桑戈阿回来,再在下一站和我们会合。
宿营站位于一个不知其名的小村的尽头;不远处流淌着一条河——博博河,我们的公路将跨过这条河。桥附近,河拐了个弯,形成一个深水池,很清澈,一些孩子在水里玩;再往前,这条河又将满涨的河水掩藏在倾斜下来的高大树木的环抱中。
多亏有车,这一程不怎么累。吃完午饭,我们放弃午休,立即来到博博河边。高草中间有条几乎看不出来的羊肠小道,顺着它可以向河的上游走。树木不甘心待在岸上,它们倾斜下来,在水面上蔓延伸展,侵占领地,像是要渡河一样,向河对岸抛下桩子,那是一张气根大网,齐着水面,成了联结两岸的座座小桥。再往前,出现一片较为开阔的空地,上面粗壮的树枝铺陈伸展:枝叶的浓荫有种宗教气氛;一座座小土包,间隔很规则,将黑色地面顶起来,像坟头似的。这是墓地吗?不,是实验咖啡种植园,——实验失败了,和此地几乎所有其他咖啡种植实验一样。
有了车,我们今晚就能到布卡。结完账,我们遣返了挑夫,将近两点又出发了。一个仆人上了我们的车,泽泽、另一个仆人和从卡诺起跟着我们的小帮厨很不舒服地挤在卡车里那一大堆行李上面。从布阿尔跟着我们的另两个小帮厨不想离开我们,他们离不开我们就像丹迪基离不开它的栖息处一样。车上没有地方了,那也不妨,他们走着去。的确,我们次日在布卡见到他们,他们走了整整一宿才到,而之前已经走了几乎一整天。他们想跟我们一直到阿尚博堡(至少是在那儿和我们再见)。如此的忠心耿耿令我感动,即使这其中困苦的成分居多,还有那种要牢牢抓住某种有营养的东西的需要,不管是什么东西,这在所有寄生生物上都能看到。这两个小帮厨,说起来,很难看,一句法语也不懂,从布阿尔起,我跟他们总共说不上两次话。但有人不粗暴对待他们,这对他们而言已经够好了。我已经给过每人一张五法郎的钞票,但在布卡,早上,看他们一心要走到阿尚博堡,我又给每人几个五十生丁的硬币,因为我知道,没有零钱,兜里有五十法郎都能饿死——要知道,在所过的任何一个村子,都找不到换零钱的。这是此行的一大困难;事先知道这种情况,我们从布拉柴维尔带了几袋五生丁、五十生丁和一法郎的硬币。
十二月二十五日
巴坦加福,我们停下来吃午饭。坐车走这段路,反而显得更长了。要求过高;景色更显单调,因为从细节上看还没有从整体上看那么明显;风景飞逝而去,让感觉模糊起来,只见灰灰的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