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时代的孩子   (第3/3页)

最后一次见到尤莉亚,她已大学毕业,结了婚,戒了烟酒,面色红润,还做过整容手术。可是她告诉我,不想在俄罗斯待了,想再来美国。她说,在俄罗斯,一切已尘埃落定。钱都分光了,抢完了;人心也冷透了,僵透了;也不再学美国、学西方了,以后就这么一直下去了。我说,我明白她的意思。我愿意帮她。

临别,她送给我两样礼物:一本俄罗斯传教士写的《美国的没落》和两张磁盘。那书我翻了,无非是讲国际金融寡头、犹太阴谋,还有险恶的国际势力如何在一个世纪内两次毁灭俄罗斯文明——第一次左翼革命,第二次右翼革命。语言拙劣,立论武断。

磁盘中的诗歌则不同。朗诵者声音浑厚,沙哑,悲怆。多数是叶赛宁的诗,我听了好几遍,几乎重新相信,真正优美语言的复苏,足以战胜任何一种席卷全球的谎言。第二个磁盘上,只有一首布洛克,标题是“我们——俄罗斯恐怖时代的孩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