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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啦。”他说。我往袋子里一瞥,是个白色厚纸板盒子,从烘焙坊买来的,还绑着缎带。袋子里面还有一小盒“普瑞纳”猫食。“好好哟!”我高兴地说。

“我不确定你喜欢什么,又不想空手过来……”雷蒙说着便红了脸,“我想,嗯……你好像是那种喜欢好东西的人。”他说,抬头看着我,“你值得拥有好的东西。”他语气坚定地说。

好奇怪。我不得不承认,我一时有点无言以对。我值得拥有好的东西吗?

“雷蒙,有趣的是,”我说,“在妈妈身边长大,让人无所适从。有时候她会给我们好东西,有时候……不会。我是说,前一星期,我们会吃鹌鹑蛋蘸香芹盐、去壳牡蛎,下一星期我们就会饿肚子。我的意思是,真的没东西吃,也没水喝。”这时他瞪大眼睛。

“和她有关的一切,总是很极端,非常极端。”我边说边对自己点点头,“我以前好渴望‘正常’,就是一天有三餐,吃吃一般的东西——西红柿汤、土豆泥、玉米片……”

我解开缎带,往盒子里一瞧。里面有个造型精巧的海绵蛋糕,巧克力酱上点缀着珍珠般的鲜艳覆盆子,这是雷蒙特别为我挑选的平凡享受。

“谢谢你。”我说,感觉泪水就要涌出眼眶,我真的没有别的话需要说。

“谢谢你邀我们过来,艾莉诺。”他说,“我妈喜欢出门活动,但这种机会不多。”

“随时欢迎过来,你们两位都是。”我说,我是认真的。

我把蛋糕及茶具放在托盘上,可是还来不及端起来,雷蒙就自告奋勇。我跟在后面,注意到他剪了头发。

“艾莉诺,你觉得怎样了?”我们一坐定,吉本斯太太就问,“雷蒙说你最近身体有点不舒服。”

她脸上带着温和有礼的关怀,如此而已。我意识到,他并未提供她任何细节,我满心感激。

“我觉得好多了,谢谢你。雷蒙一直在留意我的状况,我很幸运。”我说。他一脸惊讶,他母亲则没这种反应。

“我儿子心地很善良。”她点着脑袋说。雷蒙脸上的神情,就像格兰注意到我看到它想从沙发跳上窗台却失败时,脸上浮现的表情,而我笑了出来。

“我们害你难为情了!”我说。

“哪有?是你们让自己难为情啦。”他说,“你们俩像一对老朋友一样,叽叽呱呱说些有的没的。还有人想再来些茶吗?”他伸手去拿茶壶,我看到他漾起笑容。

和吉本斯母子相处起来,很轻松愉快。事先预约的出租车在一个小时后出现,烦躁地按响喇叭时,我想我们都有点诧异时间竟过得这么快,让他们离开得有点仓促。

“下次换你过来找我,艾莉诺。”她说。她拿着助行器挣扎着走出门口,雷蒙同时忙着穿上夹克。我点点头。她匆匆吻了我脸颊一下,有伤疤的那边,我连闪都没闪。

“找个星期天再和雷蒙去我那边,喝个茶,待一会儿。”她低语。我再次点点头。

雷蒙踩着重步路过我身边,接着,我还来不及做什么,他就和他母亲一样,凑过来吻了吻我的脸颊。“工作日见喽。”他说。然后母子俩就出发了,他粗手粗脚地带着母亲和她的助行器晃晃悠悠地下楼了。我把手贴在脸上,吉本斯这家人还真是动不动就吻人——有些家庭就是这样。

我把杯盘全洗了,格兰终于决定在这时露面。“你这样很孤僻哟,格兰。”我说。它仰头盯着我,发出短促的声响,算不上是“喵”,更像是“啁啾”,真是怪了。这一声的含意很清楚,也就是说,它才不在乎呢。我把雷蒙带来的特别猫食舀进它的碗里,它反应颇为热情,不过遗憾的是,它的用餐礼仪悲哀得让人想到它的恩人。

雷蒙把他的小报落在了客厅的椅子上——真遗憾,他通常都把小报卷起来塞在后裤袋。我翻了翻,免得有差强人意的字谜游戏可做,然后在第九页停下来,目光被标题吸引住了。

格拉斯哥晚报

娱乐新闻

朝圣先驱者发现美国

一个很有可能“超越‘比费克利罗乐队[2]’”的格拉斯哥乐队

苏格兰乐队朝圣先驱者本周庆祝冲上美国告示牌百大单曲榜第五名。源自格拉斯哥的四人乐队,在当地的酒吧及俱乐部表演多年之后,似乎决心一举攻入利润丰厚的美国市场。

他们的单曲《不想念你》在前任主唱撕破脸单飞之后,上星期通过视频网站被业界人士发掘。在那之后,这首歌作为某家电信公司的高预算广告配乐,夜夜在全美各地播放。

乐队下个月即将赴美,进行全国巡演。

读到这则新闻时,我的心思马上被带回另一个地方、另一个人身上,就是我试图成为的人,我试图为自己及生活带来改变,却失败了。说实在的,那个歌手甚至不是重点,玛丽亚·邓波儿帮我看清了这一点。